返回番外:无翎之鸢——伊甸沉沦(2 / 2)极道战迹首页

“那实在是再好不过了,请随我来。”

说罢,老者转过身,步速如风般向前移动,以至于安东尼必须小步跑才能追赶得上。

二人在明亮的地下通道中穿行,通道狭长无比,似乎根本没有尽头。安东尼只感觉到他们一直在走直线,而且是下坡路,除此之外,这枯燥的地下通道实在没什么能引起他注意的了。

突然,老者猛地怔在原地,道:“穆图,对不起。我只能送您到这儿了。”

根本不等安东尼回答,老者以比之前更快上一倍的速度原路返回了。

安东尼愣在原地,他看到老者将自己的长剑留在了这里。安东尼捡起长剑,握在手上,似乎再往前就是穷凶极恶的地狱,他将用这把剑斩杀一切的罪恶!

他反握着长剑,以最快的速度向前飞奔而去。

大概跑了十多分钟,一股强横的气流袭来,气流所蕴含的力量甚至能把安东尼掀翻!但安东尼紧眯着双眼,将剑横在胸前,硬是挨过了这股气流的袭击。

紧接着,他察觉到自己所在的空间渐渐开始变得宽阔起来!又过了大约半小时,他终于走到了通道尽头。

安东尼面前出现了一个玄关,渡过玄关就会进入这条地下通道的尽头一个十分神秘的房间。

“唔……”一声沉吟传来。安东尼无法判断声音的来源,他朝四周张望了一遍,确认没有任何人后便继续向前走。

“唔……”那声音仍在继续,声音的发出者似乎想述说什么,但却只能发出这一个简短且没有含义的字。

安东尼走过玄关,之前他瞥到玄关中有一把非常粗糙的铁剑在颤动,而且那把剑周围没有任何“力”可言。

穿过玄关,安东尼看到了一间巨大的会议室。几把软皮交椅分布在会议桌周围,它们的布局杂乱无章,显然坐在上面的人并没有抱着庄重的心理来到这里开会。

“安东尼,你还是来了。”一位老者搬动椅子来到安东尼面前,他的举动还顺便挡住了进入会议室的路。其他的几位老者也都将椅子搬到了第一位老者身后,安然坐下望着安东尼,一句话也不说。

安东尼最讨厌这种情景,一群人直勾勾地看着他,不说话,就像一座座圣人雕像一样。

“何人引领你至此?”第一位老者问。

安东尼没急着回答他,独自向会议室内望去。但就在他做出这个动作的时候,那位老者身后的几名老者竟然向旁侧挤了挤,挡住了他的视界。

混蛋!安东尼在心中暗骂。他此时恨不得冲上去推开那几个老家伙,然后一睹他们身后那见不得光的东西的真容。

“别心急,那东西你马上就会见到。在此之前,我们需要你回答我之前的问题并在此立下血誓。”仍旧是那位老者说。

安东尼翻了个白眼,看着老者道:“引领我的人自称第一代威廉,你可以告诉我血誓是什么了。”

“将你的血撒在圣杯上,又它来决定你是否称为穆图。”老者说。

这是安东尼今天第二次听到“穆图”这个词了,他以前听说过一些奇闻,那些了解者说穆图是狼人始祖,同时他们还提到了多年前在巴黎某片桦树林中出现的狼人。

安东尼一向不屑于这些事,他认为这丝毫不切实际,但今天他却不得不信。因为今天,他第一次触碰了银,导致手心溃烂。然后又遇到一个奇怪的店主,自称是第一代威廉,他知道威廉与穆图都是所谓的狼人始祖。而且,就在现在,自己家族的长老正在和他说关于穆图的事!

这一切都太诡异了。

“我知道你不会相信这些事情,但这是你必须经历的。”长老说。

安东尼“啧”了一声,不置可否地抽出木刀,将它钉在墙上。这样也许能震慑他一下。安东尼想。然后道:“威廉和穆图都是狼人始祖的名字,对么?”

长老点点头。

“那为什么还要继承,难道狼人不是永生的吗?”

长老摇摇头,拔下钉在墙上的木刀。他用枯瘦的手指缓缓擦过木刀刀身的细小纹理,道:“就像这把刀,即使再坚固,也迟早会腐坏或者再战斗中毁灭。没有人能永生,即使永生,也未必能不死。”

“谁都有弱点,”长老接着说,“就像我们狼人一组,再怎么强大,也会被银质武器杀死。”

安东尼闷哼了一声,夺过木刀,道:“我可以血誓,但是……”

长老一抬手,接道:“你可以开任何条件,家族会竭尽全力满足你。”

“我要做一个傀儡师,家族只要不妨碍我做自己的事,我就可以立下血誓。”安东尼说。

长老想都没想就拍了拍手,道:“没问题!”

接着,长老示意其他几位长老散开,一幅画即刻显现出来。那幅画他似乎隐约相识,但在脑海中却又丝毫找不出线索。

画是由七幅画拼凑起来的,那七幅小画的边角参差不齐,就像是被老鼠啃食过一样。上面画的是地狱七君主在宴席中,但他们的神色相差径庭,果然是拼凑起来的。画的背景是潘地曼尼南,整体看来感觉就像在一座华丽的城堡外野餐。

“这幅画名为伊甸沉沦,是由你的祖父和一位神秘人寻集成的。”长老指着画说,“而他本人,也是在找到这幅画后一天消失在巴黎,后人们将这幅画带到了马蒂格。”

安东尼默然望着那副伊甸沉沦,似乎它有一股奇异的魔力,能将它吸入其中。

“你看出这幅画有什么端倪了吗?”长老问。

安东尼违心地摇摇头。

长老也并没有感到讶异,他说:“这么多年来,没有一个人看出这幅画有什么奇异之处,它也许就是一幅普通的画……”

这次轮到安东尼打断长老了,他道:“难道你的意思是我的祖父走火入魔了?”

长老的脸色变得难看了许多,他急忙修正道:“怎么可能,只不过是后人都没有你祖父的能力罢了。”

“嗯。”安东尼拿过那幅画,画很轻,和玻璃的质量相差无几。

“别在意这幅该死的画了!”长老抢过画,挂在石壁上。然后走向会议室更深处,拿起一把未开刃的圆顶砍刀。

他把刀横置于安东尼面前的会议桌上,并道:“这是每一代穆图都要随身携带的砍刀,他没有刀刃,所以只能靠使用者的力量和自身的重量来杀死敌人。它告诉每一名狼人,任何事只有靠自己才能成功。”

“记住,在狼人眼中,永远没有永恒的盟友,但却有永恒的敌人。”长老十分缓慢地说,“他们是七君主与他们的走狗。”

安东尼未曾开口回答,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那副伊甸沉沦上。但在长老说完最后一句话后,他还是拿过了那把砍刀,刀很沉,让他的身体微倾了一下。

“好了,我已经把我想说的都说给你听了,也该到了寿终正寝的时候。”长老说完,闭上眼,向后一仰,笔直地倒毙在安东尼脚下。

他身后的那些长老似乎早已料到了这一幕,他们缄默着拖走长老的尸体,朝安东尼的来路走去。

片刻后,所有长老都两两离去,寂静的会议室中只剩下安东尼一人。他手中紧握着那把砍刀,由于用力过大,导致手臂微颤。

他俯下头,看到砍刀上镌刻着一行刀铭一切奥秘都要自己去寻找答案。

一切秘密都要自己去寻找答案。安东尼在心中重复了一遍刀铭。然后拿起画,步履维艰地走出塔楼。

安东尼睁开惺忪的睡眼,此时阳光极盛。那把圆顶砍刀就放在床头上,刀被他擦得发亮,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光。

“睡得怎么样?”一杯冒着腾腾热气的咖啡递到安东尼面前,他接过咖啡后朝杯中吹了口气,然后轻轻抿了一口。

凯茜正坐在安东尼面前抻拉着插线,她把那些如同一团乱麻般的线段分成单独的一条,然后一根一根地插进傀儡的每个关节中。

安东尼活动了一下僵硬的颈椎,从塔楼回来之后,他便倒头睡去,醒来后霎时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我睡了多久?”安东尼问。

凯茜瞥了他一眼,道:“没多久,不过十天而已。”

安东尼有些吃惊地望着她,片刻后才问道:“你对蓝蔷薇家族了解多少?”

“我了解的不多,”凯茜把每一根插线都插在傀儡的关节上,让它点了点头,“我不过是你祖父的一个朋友罢了,我也只是了解他一些。注意,只是一些而已。”

安东尼目不转睛地盯着凯茜,想让她继续说下去。

“你应该知道自己是什么东西了,没错,我和你一样……”然而凯茜还没说完,安东尼便打断了他。

“你也是狼人?”安东尼的吃惊变成了诧异。

凯茜摇摇头,道:“我是吸血鬼,所以我才不会变老,也不会死去。”

坐在我面前教我傀儡术的老师竟然是个吸血鬼,太令人吃惊了!安东尼想。

“你意想不到的事很多,而且有的事你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揭开谜底。”凯茜说。

“但我偏要去试试,不然死不瞑目!”安东尼说。

凯茜摇摇头,道:“可能你还没找到一个答案,就死在了路上。”

说完,她起身离开了安东尼的房间。

安东尼闷闷不乐地摇了摇头,然后抓起咖啡杯猛吸了一口。苦涩的味道从舌尖一直蔓延到喉头,然后他深呼了一口气,咖啡的香醇又充斥了周围的空气。

看来还要再去找那个老板一次。安东尼想。他翻下床,提起那把砍刀,默念了一遍刀铭后向外走去。

他来到马厩外面,牵起一匹高大的红鬃白马。白马的红鬃是用颜料染的,所以显得有些假。而且马的一条腿受过伤,不能用很快的速度飞奔,但好在这匹马也不是什么劣种马,所以骑上去还是很安稳的。

安东尼戴上挂在马厩斜木檐的牛仔帽,上面缝着三颗大小相等的金黄色五角星。

这个时段正是集市最热闹的时候,人们会在逛完集市后回家吃午餐。当过了这一段时间后,集市就会进入非常冷清的时段。

安东尼骑马来到初代威廉的小店外面,他看到一把冰冷的铁链将店门牢牢锁住。他下马,试着用蛮力去撞开门,却以失败告终。

小店里面传来八音盒轻快的曲调,甚至还有缕缕香烟从门缝中钻出。

安东尼暗骂了一句,抬起腿朝着门猛踹了一脚,并吼道:“我知道你在里面,快点开门!”

门内忽然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接着有人用烟斗从里面敲了一下门。一把铜色钥匙从门内伸出,“咔”的一声插入铁链反面的锁孔中,锁芯响了几下,然后铁链轰然落地。

“你来干什么?”老板拉开门问。他的面色和十天前相比差了许多,一种属于中年男性的憔悴感由内而外散发出来。

“我见到了长老们,他们也告诉了我许多事。”安东尼说。

老板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道:“然后呢?”

“一位大长老死了。”安东尼说。

“他早已过了大限,只是用那残余的一丝气力将一些本该交由别人来做的事告诉了你。”老板说,“如果你只是来说这些毫无意义的话,那就快点离开吧。”

言毕,老板便要关门逐客,但安东尼及时抓住了门,然后走了进去。

“我还带了一幅画,你应该会感兴趣。”安东尼说。

老板用十分怀疑的目光盯着他,足足过了一分钟后才道:“拿来吧。”

安东尼摇摇头,道:“想看的话,就跟我来。”

老板迟疑了半刻,浓密的眉毛蹙在一起,变得更浓了一些。

“好!”老板抓起货架上的一条狼牙项链。三步并做两步向外走去。

安东尼跨上白马,并招手示意老板上马。

老板摆手拒绝,然后从小店后面牵出一匹栗色的阿尔登马,骑上马道:“这是陪伴了我四年的战神,他比任何马都适合我。”

然后他又拿出一个皮袋,将它挂在马颈上,并把狼牙项链放了进去。

“可以了。”老板说。

安东尼点点头,道:“跟我来。”

蓝蔷薇庄园。

战神在庄园高大的铁艺门前长嘶,然后它俯下身将老板放了下来。

老板拍了拍战神宽大的背,顺着他的长毛打开皮袋,从里面取出狼牙项链和一把短剑。他将短剑插在腰带里面,然后戴上狼牙项链,项链毫不反光。

安东尼将老板带进自己的房间,老板刚踏入房间,就瞥到了挂在墙壁上的那幅伊甸沉沦。

安东尼顺着老板的目光望去,道:“就是这幅画。”

老板微微颔首,道:“这幅画我看到过。”

“怎么可能。”安东尼以为老板在开玩笑。

“我确实看到过,是一个画师仿画的。”老板摩挲着狼牙说。

莫非他真的看到过?安东尼将信将疑地想。

安东尼摘下画,放在床上,问道:“你确定你看到的画和这幅画一模一样吗?”

老板点点头。

“那个画师叫什么名字?”安东尼的语气立刻变得严肃起来。

“查尔斯。他曾经是一个伯爵,不过因为某些不能示人的秘密被撤了爵位,当了一名画师。”老板说。

“你确定他叫查尔斯吗?”一个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女声说。

老板对这个奇怪的声音并不感到惊讶,他面对着那幅画道:“确定。”

“初代威廉威廉,卡罗尔。”一个穿着黑色斗篷又戴着蝴蝶面具的女子跳了出来,“过来。”

女子说着,朝老板招了招手。她站在别墅的窗户外面,窗户半敞着,窗帘遮挡了女子的半边身子。

“你是……”卡罗尔还没说完,只看到女子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于是,卡罗尔跑了过去。女子将窗帘拉严,道:“暂时先别和安东尼说任何关于我的事,把这个交给他,让他去往那个安宁的地方吧。”

说着,女子将一把小巧的血刃镰刀放在卡罗尔手上。

“你不想对他说些什么吗?”女子正要走时,卡罗尔拉住了她。

她摇摇头,道:“有时候说多了反而不好,命运的风筝,就让他自己去追逐吧。”

说罢,女子一旋身,身上的斗篷化作一对黑色翅膀飞离了庄园。

卡罗尔叹了口气,然后转身拉开窗帘,发现安东尼站在原地未动分毫。

“那个女人让我把这个交给你。”卡罗尔走到安东尼身旁,将镰刀递出。

安东尼斜着眼瞪着他,一挥手将卡罗尔手中的镰刀打飞,吼道:“你们究竟瞒了我多少事?”

卡罗尔见他这样,也毫不示弱地将他推到一边,道:“我只是个局外人,这个局是他们留给你的!”

安东尼将手扶在门框上,锐利的目光紧紧抓着卡罗尔不放。

卡罗尔揉了揉太阳穴,然后跨着大步走出别墅。

于是,就只留下安东尼一人在凌乱的房间中,他的头有些发胀。

该死!安东尼跌跌撞撞的走到床边,拾起镰刀,将它丢在床上。接着目光游离地望向床头柜,卡罗尔的狼牙项链和短剑不知何时扔在了那里。

他甩甩头,跑上二楼,找来一个不大不小的皮口袋。

安东尼将镰刀、项链和匕首全都塞进口袋里,然后用一根粗绳将口袋扎牢。接着他又用力抖了抖口袋,确认不会有什么东西掉出来后,一头扎进被子中睡下。

很好,这样就万事大吉了!

外面春光明媚,发烫的阳光照在安东尼的后颈上,形成一个光斑。

就这样,安东尼一直睡到日落。微弱的月光洒在窗棂下,让灰尘原形毕露。

安东尼揉着充满血丝的双眼,从床上爬起,又把伊甸沉沦揽入怀中。

猛然间,安东尼似乎看到了这幅画真正的秘密。

“这幅画的奥秘……原来如此!”安东尼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然后找来卡罗尔给的那把木刀,用它小心翼翼地剥去伊甸沉沦的画面。

安东尼有些惊讶地发现,这幅伊甸沉沦是由另外七幅画拼成的,但这七幅画的真身却潜藏在一层画纸之下,他之前看到的伊甸沉沦只是描摹成的表象。

看来有人故意贴上了这张仿品,目的应该就是掩人耳目。安东尼想,但自己为什么突然就能看到隐藏的画卷了呢?

他抬起头,望向窗外的夜空,今晚的月亮奇异地圆了!

明明已经过了月圆之夜。安东尼诧异地望着月亮,玻璃窗映着他的脸庞,而他的瞳孔不知何时变成了蓝色。

安东尼在那些狼人的传说中曾了解到狼人在月圆之夜时,瞳孔会变成蓝色。

也许是我的瞳孔使我看到了伊甸沉沦隐藏的秘密。安东尼想。然后他低下头,看向那幅真正的伊甸沉沦。

七幅画都很陈旧了,散发出一股浓郁的墨香。画与画之间拼接的细缝仍然很明显,而且每条缝隙中都被某种赤金色液体充满。

安东尼的目光接着移动到画中的人物上,那些人物与仿品差距不大,但每个人物都有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更奇怪的是,那一双双眼睛都在盯着安东尼,令他很不舒服。

“什么鬼东西!”安东尼兀自道。他感觉那些眼睛正在变换着、旋转着,逐渐成为一个个颜色各异的小漩涡。

漩涡在安东尼的注视下,一个接一个的漩涡融合在一起,成为一个散发着流光的大漩涡。漩涡占据了整幅画,仿佛要将安东尼吸入其中。

然而令安东尼始料未及的是,那个他认为是错觉的漩涡竟然真的蕴含着力量,在一点一点地把他向里面拉。

不对劲!安东尼猛然意识到这漩涡有古怪,想向后撤却已经来不及了。

漩涡脱开纸面,变成一个立体的椭圆形漩涡,就像一扇传送门一样。

原来如此。

安东尼闭上眼,身后是一道闪耀无比的蓝色极光。极光在狭小的房间中铺张开来,让雪白的墙面都变成晶蓝色。

神王纪年,1771世,一道蓝色极光从天而降,萨尔纳荒原形成一个半径约百米的深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