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见过我的。”花想容开口，没有像先前那般刻意将声音压的低沉，露出了原本的音色。

其实丰掌柜不可能从声音中听出面前坐着的就是花想容，但是能坐在这里和他这么说话的女子，除了花想容之外他想不到任何一个旁人。

“平……平王妃殿下？”丰掌柜惊异得站起身来，瞪大了双眼。

“丰掌柜不必如此，坐下说话。”花想容的语气依旧是客客气气的。

丰掌柜俯身行了一礼，这才愣愣的坐了回去。

“京城中能拿出这块令牌的人的确不多了。”花想容眉眼轻垂，“您没对它避之不及，我代柳夫人谢过你的情义。”

丰掌柜微微眯了眯眼睛，“王妃今日想必是有话要说，您不妨直说吧。”

堂堂平王妃，兜来转去这么大的弯子，自然不会是特地来取捉弄他的。

“我有心同丰掌柜合作，特来问问你的意思。”花想容从容的说道。

丰掌柜一怔。

天下能经商的女子少之又少，柳夫人算是丰掌柜见过的唯一一个女中豪杰，如今平王妃特地找到这里来说要同自己合作，言语中似是有心成为第二个柳夫人，这无疑是更加令惊异的事情。

柳夫人平民出身，可平王妃身上却带着皇家的束缚，平日里不可能像当初的柳夫人那般抛头露面，想要像柳家那般做生意，就更是天方夜谭了。

“王妃似是十分自信。”丰掌柜倒是没有直接拒绝，只是揣度着花想容的神情说道，“可在下斗胆发问，王妃觉得……明德楼凭什么和您合作？”

这是一个犀利的问题，却也是一个必须要问的问题，他想知道花想容今日登门的筹码究竟是什么。

“明德楼的生意大不如前。”花想容从容不迫的答道，“您店里的女儿红自然还是天下一绝，可只是凭着这个，恐怕保不住当初的地位。”

她所言不假，如今的明德楼已经式微，情势大不如前，无非就是啃着老字号的名声罢了。

丰掌柜并没有因为这句直接而冒犯的话而动怒，反而饶有兴致的望着花想容待她接着说下去。

“和我合作，明德楼的生意就可以回到从前的样子，从前的皇商是柳家，日后的皇商就是明德楼。”花想容直截了当的说道，声音中满是自信。

丰掌柜听着这话很是诧异，唇角不自觉的扬了扬，似是觉得有些可笑。

花想容低头看了看桌案上的酒杯，拖长了声音说道，“明德楼需要作出改变，其实您心中明白，坐吃山空是维持不了多久的。”

她在登门之前着重研究过明德楼最近的经营状况，不出她所料的话，在柳家失势后，明德楼看似依旧人满为患，其实内部的账目正在不断的亏空，若是再找不到盈利的办法，曾经盛极一时的明德楼就要关门大吉了。

“王妃是如何知道的？”丰掌柜的目光中流露出一丝锋芒。

账目是明德楼的秘密，除了他的自己人之外没有人知道亏空之事，以至于外面的伙计依旧笑脸迎客，不知道自家掌柜正在位日后的生计发愁。

“我和掌柜说过，在经商这一点上，我并不比柳夫人差。”花想容从容答道。

丰掌柜正了正神情，开口说道，“那依王妃之意，明德楼改如何改变？和您合作么？”

“自然。”花想容笑道。

“恕我直言。”丰掌柜正色道，“在下就算不质疑王妃的能力，也不想卷进政治纷争之中。”

花想容眉梢一挑。

丰掌柜不愧是丰掌柜，一语就说到了最重要的一点。

花想容身为平王妃，如今做的事情，早晚都是要为平王府的大业为辅助的，皇上虽然还没有看出褚迟郢暗中藏着的心思，但在局外人的眼中，平王府的野心已经昭然若揭。

对于生意人来说，政局与生意搅在一起，有时可以带来绝对的暴利，但同时也伴随着相当大的风险，稍有不慎便是万丈深渊。

他不希望自己卷进政局，尤其是骁王府，平王府，东宫之间你死我活的争斗。

“这不是您自己可以决定的。”花想容想过丰掌柜会有这样的疑虑，早就有所准备，“明德楼的招牌依旧响亮，想要从商，从您这里合作自然是一条选择，但若是选择与您相反的一条路，您就是那条路上最大的障碍。”

“王妃的意思是说……今日我不和您合作也被迫选择另外一个阵营，若是哪个都不选，反倒还会成为众矢之的？”丰掌柜眉心微紧。

花想容斟了一杯酒慢慢品饮，“丰掌柜是个明白人，有些话不必说的太清楚，您心中自然有数。”

丰掌柜的笑容有些僵硬，“承蒙王妃夸赞，在下担当不起。”

花想容站起身来说道，“明德楼的女儿红名不虚传，若是还有机会，定要好好喝上一次才能尽兴。”她在门边顿住脚步，“不过我还有没有机会尝到您店里的酒，就要看掌柜您的答案了。”

丰掌柜站起身来行了一礼，口中答道，“在下恭送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