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从嫁入二王府起,我便是李彦云安插在他身边的细作。
这也是当初我与李彦云约谈的条件之一。
然而即使我能仗着我皇后的位分讽刺她,打压她,以此发泄我的嫉妒,也可以受命于李彦云散布谣言让他逼不得已将她逐出宫去,可如今要我取一个无辜孩子的性命,我下不了手。
一拖再拖,直至孩子出生的次日,我收到了李彦云差人送来的一个锦盒,我疑惑地将其打开,突然入目的半截血淋淋的手指,吓得我猛地吸了口冷气。
待我稳住心神细细而看,指甲边的一粒黑字,让我再移不开眼去。
因为我清楚地记得,娘亲小尾指的指甲边,就有一粒这样的黑字。
自从离开李府,我心中最放不下的就是娘亲,我知道这次李彦云这回是在拿娘亲来胁迫我,如果我不遵从命令,后果可想而知。
临去的那一天,我平静地端起她捧着的朱漆托盘上的玲珑白玉杯,仰头饮尽,没有丝毫的犹豫。
血从口中溢出,思绪却开始漫回。
我忽然忆起了我初次进宫的那日,与我在凤仪宫前撞了个满怀的那个男子,还有他离开时嘴角一丝浅浅的微笑。
想来也只有在那一瞬,他的温情才是不掺虚假,真真正正予我的吧!
我不禁暖暖地笑了,我这才恍然知觉,自己已经好久没这样发自真心地笑出来了。
“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我曾经也以为,这不过是前人伤春悲秋感时伤逝的消极慨叹,却未想它竟会成为我匆匆一生心潮起落的真实写照。
我今生谈不上有什么欢喜,也说不出有什么遗憾。
蜉蝣飘渺,一逝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