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清臣脑海里浮现出他恩师周密的容貌,渐渐与孔克齐狰狞的形态重合在一起。年少时懵懂无知,犹记得学堂里恩师传授三国志武帝纪,曹操传记中所云:成大事之人不拘小节、宁叫我负天下人,勿叫天下人负我时,恩师那一副面目扭曲骇人的情景。
如今,他赵清臣有这个机会了,真是初闻不知曲中意,再听已是曲中人。他要牢牢抓住这个机会,登上汉人的顶端,中书省右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就像史天泽曾经一样的名臣。哪怕这个机会是千万个婴儿尸骸来铺就。
“你看看,你看看,这就是汉人,这就是无耻之尤的汉人。”镇南王脱不花的三弟,万户宽彻不花在武昌府衙中来回走动,显然被手中的奏章给惹的怒气冲冲。
万户宽彻不花作为已故第一代镇南王脱欢的第三子,前任已故第二代镇南王老章、现任第三代镇南王脱不花的三弟,他的职位与他的言语在武昌举足轻重。
武昌作为湖广行省的省城,历来都是军事要地。六十年前,镇南王脱欢因为再伐安南无功,“丧师辱国,断其朝请”,为世祖忽必烈所不喜,受封命镇武昌,终生不得入觐大都。脱欢之子,大子老章,二子脱不花、三子宽彻不花、四子帖木儿不花、五子蛮子、六子不答失里,老章作为世子跟随镇南王脱欢左右。后,老章继位,将镇南王驻跸之所迁到扬州。十年后,老章因僭拟车驾被劾,赴阙赐死。二子脱不花继位,现在正是宽彻不花镇守武昌。
府衙中,湖广行省丞相朵儿只的斤摸着自己的胡子道:“宽彻不花,休得无礼。且听听诸位大人的意见。”
在座的湖广平章、安南国王陈益稷,沉默无语。他作为叛国的王子在元庭没有发言权,最主要的作用就是成为吉祥物,来牵制不安分的安南国。同时,安南国经常以他的名义对元庭上贡,一方面维持元庭万国来朝的颜面,二方面保持安南国在国内对外强硬的面子。通过这种方式,来维护元庭与安南国这种脆弱中带有默契的特殊和平,免得元庭又来开战,找安南人的麻烦,要知道他们的首都升龙被元庭蹂躏了不知道多少次。陈益稷虽然无足轻重,作为元庭一方重臣,能力还是有的,不然也不会成为湖广平章,至于安南叛国贼的骂名,更是对他损伤不了半毛,日子在湖广还是蛮好过的。他常常在武昌及其周围放浪形骸,寻花问柳,这不老来得子,取名叫陈友谅,让他心花怒放。大部分的精力都被牵扯到三岁儿子陈友谅身上去了。
湖广另一平章买住垂垂老矣,明显看出了湖广行省丞相朵儿只的斤与万户宽彻不花的矛盾。朵儿只的斤一心想要采纳赵清臣的奏章对湖南、广西、广东的瑶民、南人、蛮夷大打出手,以天降妖星为名义,促使元庭投入力量来削弱瑶民、南人、蛮夷们的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