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记得你曾说过母家是在楼兰?”平阳公主问。
帕里戴点点头,心下却是一紧。
得到确认,平阳公主面色凝重,道:“昨儿早朝,陈午提起被西域扣押的张骞,说了许多对西域不利的言论。寿说,皇弟怕有攻打西域之意。”
陈午是陈阿娇母家父亲。窦氏未灭时,和窦长君、窦少君一同列为朝中三大重头大人。“重头”并非指这三人有多受刘彻倚重,而是这三人位高权重,身后有着太皇太后和皇后撑腰,是惹不起、惹不得的人物。
“是陈阿娇!”帕里戴咬着唇愤恨,“窦长君和窦少君死在楼兰,陈阿娇怀恨在心,要为她两个舅舅报仇!”
“兴许是她,也兴许不是她。”平阳公主分析道:“陈阿娇同舅舅们并不亲近,生前来往屈指可数,所有不大会有为舅舅报仇的心思。但也不排除她真心想为舅舅讨公道的可能。还有可能是陈阿娇对此事并不知情。陈午最擅长体察圣意,兴许只是猜准了皇弟的心思,在朝堂上投其所好说出而已。”
“西域行事素来嚣张,皇弟对西域早已心生不满,只是一直被事情绊住了脚。如今陈午旧事重提,正合了皇弟的意。”平阳公主叹了口气,继续道,“不仅陈午,就连寿也对我说皇弟早有惩戒西域之心,这一次,难免不会借着张骞和窦长君、窦少君的名义发兵。”
平阳公主满面焦急又担忧地看着帕里戴,“而若攻打西域,楼兰必定是首当其冲!”
帕里戴的心随着平阳公主的话逐渐转凉。她前些日子才得到了楼兰无事的消息,今日怎么就又要起战了呢?
“怎么会?不会的!”帕里戴喃喃,“窦长君、窦少君本就触犯了法律,窦府的奴才都被抄斩了呀,阿彻怎么会为这两个人攻打强壮的西域呐?”
“你呀!终归是深宫妇人,不懂朝堂的事。”平阳公主叹息,“两国交战可不是男女之间的情爱,你情我愿便能打起来。若要交战,就必得有个出兵的理由,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窦府如何一日之间被灭,你知、我知、后宫妃嫔知、前朝大臣知,可贫民百姓却不知。交战的理由只是个幌子,给百姓看,也伪正自身。”
“我来将此事告诉你,是盼你快点想些法子,一旦交战便什么都晚了!”平阳公主语重心长,“皇弟素来恪守己见,我虽是他姐姐,却也很难改变他的想法。他最疼你,你若做小求他,他怜惜你,又怜惜你肚子里的孩子,兴许会改变主意。”
“好,我晚上劝劝他。”帕里戴点头,看向平阳公主的目光里尽是感激。
“今日皇弟已让寿清点粮草,怕是不日就要发兵。当务之急你先写封家书,我找人快马加鞭替你送回楼兰,让你远在楼兰的阿爸阿妈有个准备,情非得已之时提前离开楼兰,保住性命要紧!”平阳公主又道。
“好,我这就去写。”
前朝无事时,刘彻大半时间都会待在碧廊轩,折子大多也会送至这里。为方便刘彻批折子,内室里就摆了个桌案,桌案上文房四宝一应俱全。帕里戴急匆匆走至桌案旁,很快写好一封家信封进封里。咬了咬唇,帕里戴在封上写下了楼兰王的名字。
将信交给平阳公主,帕里戴殷切道:“若这次阿爸阿妈能免于灾难,我定会亲自登门拜谢公主!”
“你尽可安心,我定会帮你将信送出去,皇弟这边,你还要多多求情,能让皇弟打消攻打西域的念头是最好,毕竟你阿爸阿妈年岁大了,经不得长途奔波。”平阳公主拍了拍帕里戴的手,转身离开。
平阳公主走后,帕里戴便一连串地吩咐了下去,屋子要熏刘彻最喜的香,此外又加了些凝神静心气味寡淡的香料。下午帕里戴亲自拟了张单子送到小厨房,今日的点心务必都要是刘彻最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