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寒天云一脸惊讶地说道：“若只是去趟御花园，何至于摆如此大的阵仗？”

“小韩大人魔血附体，怎可以常规手段来请？”

沈重一脸郑重地回答，竟像是丝毫不觉可笑。

“那若我不去呢？”

寒天云不知这沈重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既然摆出这等阵仗，这御花园之行定然是腥风血雨、九死一生。

所以寒天云觉得自己不能去这御花园。

“老臣既然动用了金吾卫和黑龙卫，就恐怕由不得小韩大人不去了。”

沈重说得谦逊有礼，但话中的意思却不容置疑。

“我很好奇，当日沈大人要推太后为帝，是否也是得了太后的授意？”

寒天云却是转念忽然这般问道。

“小韩大人既然看到老臣好好地站在这里，自然已经知道了答案，还问什么呢？”

“也是！”

寒天云不禁微微颔首。

“那么是小韩大人自己走呢？还是我让两位统领用刀押了二位去？”

“唉！”寒天云叹息一声道：“既然打又打不过，逃也逃不掉，那又何必挣扎呢？”

“既如此，请小韩大人转头上路吧！”

“等一下！”寒天云一抬手道：“我可否问问沈大人，这皇城外四起的狼烟又是怎么回事？”

“哈哈！”沈重大笑道：“不过是些乱臣贼子罢了，小韩大人大可不必在意。”

“乱臣贼子？哪里来的乱臣贼子？”

寒天云眉头微挑，盯着沈重问道。

“老臣不知!”

沈重的脸色变得比翻书还快，瞬间已恢复了一派郑重的模样。

“与太后请我没有关联？”

寒天云知道这一趟凶多吉少，自然要多问一些，也正好可以拖延一下时间。

但沈重似乎并不着急，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地回道：“这要说没有关联，自然是假话，但要说有关联，却也说不上。”

“切！老头，你有毛病啊？”一旁的吴宇翻了个白眼，插口道：“特么的皇城外既然有叛乱，你不带着侍卫去平乱，却来为难朝廷命官？”

“吴侍郎，老臣的使命，是带你二人去御花园，这城外之事，与老臣何干？”

沈重竟对吴宇也极为恭敬，不仅以官名相称，还郑重地施了一礼。

“腐儒！”

吴宇却是最烦这些读书人的虚伪套路，极为鄙视地朝沈重淬了一口唾沫。

“咳！”沈重颇有些尴尬地咳嗽一声，躬身行礼道：“两位大人请吧！”

对于这种油盐不进的主，寒天云和吴宇都不禁有些无奈。

想从他的口中套出点什么来根本不可能，想激怒他也不可能。

而以寒天云的直觉和经验，知道这一趟决不能随便跟着他去御花园。

可就在这时，寒天云的耳中忽然响起了一道声音。

“跟他去！”

那声音虽然微弱，但却很是清晰。

寒天云面色古怪地看了看一旁的吴宇，发现他的表情并没有任何变化，显然这声音他听不到。

而对面的沈重还保持着请人的姿势，这声音似乎也不是他发出的。

“跟他去！”

就在寒天云心头打鼓的关头，那声音又一次在他耳中响了起来。

这一次，他听出了那声音中夹着无尽的沧桑和沙哑，像是从极远的天边飘来，只进入了他的脑海里。

寒天云忍不住抬头望向了西边的天空。

此时正值正午，本该是用午饭的时候。

但由于这突然的变故，他和吴宇被围堵在了午门之下。

耀眼的阳光径直射在头顶的石门之上，显得很是刺眼。

西边的天空中漂浮着数片白云，像是被风吹拂的蒲公英，歪歪扭扭地朝着阳光里挪动。

“唉！”寒天云长叹一口气道：“好吧！既是太后有旨，我随沈大人去便是。”

“嗯？”

寒天云突然的转变让沈重吃了一惊，惊噫声中看向寒天云的眼中是说不出的意外。

“怎么？沈大人不在前面带路？”

寒天云看着他这副表情，不由得冷笑问道。

“请随老臣来！”

沈重到底的德高望重的老臣，涵养功夫极为了得，惊愕之情一闪即隐，急忙朝前带路。

“沈大人，这宫外的狼烟，难道是自西线回来的军马所放？”

就在沈重迈步的关头，寒天云突然又冷不丁地问道。

“呃......”沈重肩头一僵，脚下也是微微一倾，显然被寒天云这突然的话语震到了。

“呵！”

看到他这样的动作，寒天云却是瞬间肯定了自己的判断。

一个多月前，马昊及西线前锋营一千余名官兵回京。

名义上是向朝廷汇报前线战况，并催要粮草。

但实际上这马昊一行人回京后，便完全没有干正事。

倒是马昊数次出现在了袭杀寒天云的队伍里。

就像之前最早对寒天云出手的，依然是马昊。

这就由不得寒天云对此人不怀疑了。

很显然，此人回京月余，却不再前往前线，肯定是他背后的势力，给了他新的任务。

这个任务表面看来是袭杀寒天云，在朝堂上公开反对寒天云，但这些也许都只是掩人耳目的障眼法。

因为根据月山上枯竹给的情报，马昊带回来的一千人，在进入京都后便销声匿迹了。

这本身就是很奇怪的事情。

一千名军丁既没有回乡省亲，又没有被编入京都任何军营。

那么他们去了哪里？

“可是还是有些不对！”寒天云微微蹙眉想道：“若马昊是太后的人，那她为什么要让这一千人去城中烧杀作乱呢？”

这是很明显的事情，当今天下太后大权独揽。

结合如今沈重毫发无损的事实，很容易就可以明白当日朝堂上沈重要推太后为帝的说辞，其实只是他与太后联合导演的一出戏。

其目的，就是要为一代女皇的出现，提前造势而已。

自那日沈重石破天惊的言论之后，朝中的变动其实是很大的。

最明显的变化，便是王衍之等文官集体跑到雷灵寺去拜山门，甚至还要给雷灵寺题诗词。

其根源，不过就是这些文官发现他们一直以来支持的二殿下寒冷，说不定根本就不是明主。

一旦太后真的有登基之意，那么雷灵寺的地位便重新变得重要了。

而众所周知，南荒王与太后关系极好，自太后临朝以来，便一直为帝国驻守南荒。

更关键的是，南荒王与雷灵寺的关系更好。

甚至月山上的雷灵寺重建，都是其全力支持的。

所以当初沈重在朝中看似疯癫的奏对，实则彻底改变了大月朝堂上的风向。

实际上也给雷灵寺的复兴，提供了一个绝佳的机会。

所以如果马昊是太后的人，现在的太后理应不会让他的兵马去作乱才是。

那么皇城之外那些震天的喊杀声又是谁的人呢？

今日这迷局中，究竟有多少颗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