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起来,算着时间也差不多了,袁青溪带着一车货物和不情不愿的如剑,往平西军必经的山间驰道上赶。
为了把戏做的逼真可信,袁青溪还准备了断箭,砍刀,落叶,鸡血一堆家伙什,鼓鼓囊囊装了一包。
她的计划很简单,先在牛车上制造出刀剑砍过的痕迹,然后丢一堆箭,横竖在牛车上插几支,到了设计好的地点,在驰道上多制造些足印混乱的痕迹,然后适当的泼些鸡血。
当然自己身上也得弄得脏兮兮的,刀剑划过的伤痕要弄一些出来,再抹点血。
为了效果逼真,袁青溪还准备和如剑一起躲到树上去,制造出随从都被打跑了,只剩自己和如剑还躲着的假象。
这样也好解释,为什么只有自己和如剑两个人。
万一何烨要遣自己回去,那就从怀里拿出一大堆的票据,告诉他自己到华京主要是送票据去的,如果一来一回,时间就会耽搁。
这样他也不好硬赶自己走,跟在平西军后面就不用担心日后路上的安全了,平安到达华京没有问题。
到了华京,找到袁家货栈,接下来就不难办了。
朝廷的州郡依地形而划,平城多山,以最高大的修齐山南北山麓作为宣州和黎州的分界线。
修齐山上成片的竹海,风吹过掀起层层的绿浪,袁青溪坐在牛车上,头枕着着一箱箱货物,嘴上还叼着片竹叶,惬意的很。
越往山里去,越是阴凉,日头都被挡在这竹海之外,唯有一阵阵凉风送来舒爽。
袁青溪在牛车上颠颠的都快睡着了,车子突然停了下来。
“女郎,前面好像不太对劲。”
如剑的声音里带着丝紧张,身上的配剑已经解了下来,握在手中,身体绷紧着。
袁青溪坐起身来,风从山中而来,草叶子的气味中好像确实有一丝甜腥味。
然而除了这一丝甜腥味道之外,竹林里静谧的只听到鸟雀鸣叫声,并没有其他的异样。
袁青溪屏住呼吸听了一会儿,和如剑一起下了牛车。
“女郎在这里等候片刻,我先去前面探探。”
袁青溪摇摇头:“前面没有任何动静,如果有危险,贼人应该已经离开了,若是还在附近,我一个人更不安全,还是一起去看看吧。”
如剑也不放心让袁青溪一个人呆在驰道上,没多说什么,两个人一起往甜腥气飘来的方向走。
走了一小段距离,看到数架牛车倒毙在路中间,驾车人和一些随从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血流了一地,把那块驰道上的土都沁红了。
果然是出事了。
看架势是遭了山匪。
袁青溪想起常月说过的话,心里后怕,若是自己早一点出现在这里,那么遭遇山匪的不就成了自己。
离得近了,那股血腥味愈发的重,袁青溪加快脚步,和如剑在一起奔到牛车旁,担心山匪还没走远,不敢发出大声。
用手指探过几个人的鼻息,都已经死绝了,袁青溪心里发冷,这帮山匪太狠了。
“女郎,这人还有点气!”
如剑扶起一个人,那人肚子上挨了一刀,污浊的血液浸透了衣服,流了一地,气息微弱,看着也活不了多久了。
袁青溪立刻赶过去,从怀中掏出救命的金丸,塞到那人口中。
药丸滑进去,那人喉结滚动一下,剧烈的咳嗽起来,黑血大口大口从嘴中溢出
袁青溪措不及防,被他溅了一身的血。
那人眼睛骤然瞪大,瞳孔也是微微放大的状态,两眼无神,大口大口的喘气间,间或能听到一些词汇。
袁青溪凑得更近一些,耳朵贴在他嘴边:“你说什么?说清楚一点。”
“冀州……金家……救命!”
这两个词,袁青溪就出了一身冷汗,只觉得背脊悚然。
世上哪会有这么巧的事儿,她急着从从袁家出来,去往华京,一半是因为早就定下来的计划,另一半也是为了躲金家来定亲的人。
没想到左躲右躲,竟然在情况下遇到。
虽然自己躲了过去,但如果不是来向她提亲,金家这些人也不会遭到这一飞来横祸,把命丢在宣州。
“女郎,他伤的太重,怕是没救了。”
如剑手摁在重伤的金家仆从肚子上,血依然止不住咕咕往外冒,那人脸上已全无血色,惨白一片,已经是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
袁青溪站起来在死人堆里翻找,如剑紧张的注视着四周。
不知何时飘来的乌云,把日头也笼住了,竹林里愈发的幽暗。
“女郎,莫要多想了,还是回去吧,不管是路上,还是到达华京,女郎一人都不好应对。”
如剑是真着急了,从现场的状况来看,这金家刚遇到袭击,指不定山匪又起了什么心思,折返回来,万一又正好撞上,他一个人可没有把握能护住。
就算到了华京,还有什么风险也不得而知,若是能现在就把这位胆子贼大的主子吓回去,反倒是件好事。
如剑现在最怕的,就是他这不按常理出牌的主子突发奇想,把这个惨烈的现场当成自己遇袭现场,然后让他去驰道上引平西军过来,那他就麻烦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