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常胜都已经张口求情了,容晏不能不给他这个面子,神色稍微和缓了些,说道:“既然卞监军给你求情,死罪可免,活罪难饶,打他五十军棍,记住别打屁股,只打肩背,让他能骑马行军。”
卞常胜深知容晏这么做是为了立威,左毅卫组建之初,他这位先锋尚未树立权威,虽然跟着他的都是多年在一起的兄弟,但过往他都在从属地位,如今做了主官,没有权威怎么能让将士们信服。恰好这个卞常胜找门来,正好给了他立威的机会。
这个机会是真的好,兄弟们早就看这帮云都卫眼高于顶的家伙不顺眼,此举顺应军心,又让兵卒们见识到了容将军威严的一面。
卞常胜认为容晏相较林祈年来还是宽厚得多,若是这主簿惹恼了林祈年,就算有自己求情,恐怕也不是什么五十军棍了,一百杖击下去,就算这魏源壮实,也能被打掉半条命。
魏源主簿终究还是被拉下去行刑,他浓厚的眉毛和幽深的双目死死地看了容晏一眼,似乎要把这仇恨给记在心里。
云都卫的人都烙印着樊岐将军的个性,骄狂而记仇,可惜某些时候这些个性在处于弱势的时候,却会招来灾祸。就像今天他们带着来的一千多人,两个主心骨,一个因为身浇了冷水感染了风寒,另一个却因为说错了话,被打得脊背血流斑驳,红殷殷的浸透了衣衫,这可真是出师不利,折了锐气。
魏主簿身的血是剿匪战役的第一滴血,却不是最后一滴,云都卫今后要面临的,注定还有很多坑。
……
林祈年和管崇豹所率领的前锋行进至徐县的第一个险要地形——落云道,此地山势高耸,两山间夹一条山石道路,站在道路抬头望天,似乎云朵都低垂在山顶,手可接触,这就是落云道的由来。
余增桑根据林祈年信的指示,把大部分兵力集中到了两座山头,只以小股部队堵截隘口。
一切都像商量好的那样,林祈年率领两千多号人快速推进,守在小道的山匪们远远望见曲门军的牙旗,便象征性地朝两边的岩石射了许多箭,然后把准备好的尸体从车抬下来,胡乱扔几件儿头盔和盔甲,制造好打了败仗逃走的现场,紧接着从容撤退。
林祈年紧跟在后面从山谷间通过,捎带负责验收装扮的现场是否过关,比如说地面血迹不足,就把捕捉来的动物割了咽喉沿途放血,将士们把残破的衣袍挂在树枝,再加大军过境这么一喧闹,无数尘土飞扬在空中,落云道激战就这样制造成功了。
容晏率领的中军紧接而至,沿着山道向前进军,他一马当先在最前方,看着山道间的留下的痕迹,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个样子能够骗过他。骗卞常胜和那破行军主簿魏源应该是没问题的吧。
卞监军骑在马看着地的狼藉,赞许地点点头道:“林将军出马,果然是势如破竹,贼人把守如此险要的地方,都被轻轻松松地攻破了。”
脊背生疼伏在马背的魏源主簿也起身看了一眼,山道两旁虽然火烧火燎,烟雾升腾,贼人丢盔弃甲,但尸体却没有几具,说成是望风而逃还差不多。他轻蔑地撇了撇嘴角,想发表几句意见,突然身体动作幅度大了,牵扯到背的伤痕,痛得冷汗直流,心想这身伤不就是这张嘴给惹的祸吗,怎么还记不住。
魏源主簿索性闭了嘴,也闭了眼,眼不见心为净。这不是还没碰到贼人的主力吗?等到林祈年那厮和贼寇余增桑对了,且看他怎么打这仗。
中军顺利通过了落云道,前方却迟迟不见有新的消息呈送过来,按理说林祈年应该已接近徐县县城,也应该与山匪的人马碰了,那余增桑再蠢,也不会把战役放在自己的窝里打。
他左思右想不太对劲儿,慌忙回头看,遥望远处云都卫兵马正在有条不紊进入落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