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孝,别来无恙乎?”就在郭嘉心中备受煎熬之际,一个威严和煦的声音在他耳边回响起来了。他猛地睁开双眼,定睛一看,温王吕布一身朝服,正笑吟吟地看着他,仿佛多年不见的老友相逢一般。“温王!”郭嘉大吼一声儿,两行热泪夺眶而出了,刹那之间打湿了衣襟儿。十余年前,他在温王幕府中时,宾主之间常有此语,如今沧海桑田,如何不令人泪下。
“奉孝,你这是何苦?说句实话儿,我当你是子侄,子侄少不更事,犯了错儿,做长辈的难免拉下脸来,狠狠教训几句儿,又何曾如同寇仇一般?来来来,饮茶!”一看郭嘉放声大哭的模样儿,饶是吕布心如铁石,也不禁有些嘘唏了。他拎起茶壶,为郭嘉满斟一碗。
郭嘉号称鬼才,绝顶聪明,一见此情此景,也不由得破涕为笑了。他抬起大袖,接过那一碗茶,一仰脖儿,一饮而尽了。“温王,郭嘉少不更事,还请温王海涵一二。”“这就对了嘛。我看你,还是我的子侄,不过,并州诸将对你恨意极深,中土,你是不能留了。这样吧,我派你到吕征军中,以正四品上补用,你看如何呀?”吕布端起茶碗,一边喝一边问道。
“郭嘉谢过温王!我定当竭尽全力,辅佐大都督!”一听这话儿,郭嘉连忙整肃衣冠,拱手相谢了。说句实话儿,温王如此言说,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若是这十余年来,他一直在温王幕府之中,早就是正三品的尚书了。奈何十余年蹉跎,一觉醒来,已是沧海桑田。
“奉孝,我来问你,刘玄德这人,你怎么看?”吕布摆摆手,示意他不必介怀,然后,缓缓开口问道。“刘玄德这人嘛”郭嘉沉吟片刻,终于开口了。“刘玄德雄才大略,深得众心,又极善于作伪,豪杰壮士无不为其所惑,当世之英雄也!麾下关羽、张飞,皆万人敌,为之效死,无人能挡。依我之见,刘玄德非久居人下之人,其心深不可测。古人云:一日纵敌,数世之患也!温王当早早图之,切莫使其脱离羁绊,虎跃龙腾之时,则天下危矣!”
“哈哈哈哈哈哈哈!”吕布纵声长笑了。“奉孝,英雄所见略同!随我会一会刘玄德!”
“刘备久在京师之外,无缘得见温王,今日一见,闻名不如见面,见面胜似闻名,温王,当世英雄也!刘备愚驽,受人蛊惑,对温王刀兵相向,大罪一也!温王监国之时,不率兵来投,反倒与孙曹合流,大罪二也!天兵大至,仍然负隅顽抗,冀图逃亡交州大罪三也!”
一见了吕布,刘备连忙免冠叩首,伏地不起,说完了这一番话,两行热泪竟然滚滚而下了!抬起头来,已是满脸泪花,那一幅梨花带雨的模样儿,看得温王府中的女官、侍女们个个芳心乱跳。好一个顶天立地的英雄!好一个百炼精钢绕指柔,识情识趣儿的风流人物儿。
“玄德,你这是做什么?起来说话,起来说话嘛!”一听这话儿,吕布连忙起身,伸出双手扶起刘备。“来人,为玄德净面!”“诺!”左右的莺莺燕燕们一拥而上,为刘备净了面,忙乱之间,刘备的身上被轻轻捏了好几把。饶是刘玄德见多识广,兀自忍不住胆战心惊。
“玄德,这一位是郭嘉郭奉孝,你们应该见过面。这一次,你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大汉的天下,还要借重你的长才,咱们来日方长嘛?听说你是中山靖王之后,一会儿去拜见一下天子,彼此之间也好叙叙旧。搞不好,你还是当世皇叔呢!”吕布望着刘备,哈哈大笑了。
“温王,大都护的车驾马上就要入城了!”送走了刘备之后,吕布整肃衣冠,前往大殿等候吕征归来。就在此时,刺奸将军马忠大步流星而来,垂手肃立道。“好!将昭懿夫人被刺一案的案犯尽数儿提来!今日,我吕布要借这些人的人头,杀人立威!”吕布以掌击案道。
“诺!”马忠响亮地应了一声儿。“温王,还有一事,天子查过家谱,刘备是他的叔祖。”
“哦?竟有此事?”吕布皱起了眉头。如此看来,刘皇叔变成了刘皇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