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如今竟然有人假戏真唱,对吕逸严刑逼供,这已经大大越过吕布的底线了。“启禀温王,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马忠伺候吕布几十年,早就摸清楚了他的脾气秉性儿。他轻咳一声儿,清清嗓子,整理了一下思路,将自己的所见所闻一桩桩儿、一幕幕讲了出来。
吕征先说动侯成,再猝然突袭殿中丞王辉的故宅,其间如何分派,如何保存证据,在动手之前,还派人向刺奸将军马忠传令,命令他即刻赶来。吕布细细听来,就好似听一折儿评话一般,曲折生动,人物的音容笑貌,事情的前后曲折,历历在目,好似宛在眼前一般。
马忠终于说完了,他抬眼望向吕布,头上脸上满是淋漓的大汗。“这个大理少卿吾郭?是不是经常在吕安左右跟着的白面微须官儿?”吕布皱着眉头,沉吟片刻,突然开口问道。“然也!吾郭,冀州赵国人,十年前被平章事举孝廉,十年之后,辗转升做大理少卿。”
一听这话儿,马忠心中不由得竖起了大拇指,虽然英雄垂垂老矣,可是神明不衰,一眼就看破了其中底蕴。“唔我知道了。既然如此,这事儿不怪你,你以后好生当差就是了。”吕布站起身来,踱了几步,走到昏睡的吕逸身边,摸了摸他的额头,又仔细问了问他的身体状况。得知需要好生将息三个月之后,他皱起了眉头。“吕征,这次,我把吕逸交给你了!在你府中,绝对不会有人敢动他的心思!如果有,由你措置好了!我不为遥制也!”
“诺!”吕征叉手躬身道。“来人,派出八百精锐,将吕逸送回我的府中!”“诺!”众人轰然一声应诺。吕布抬眼看看四周,除了吕征和他的亲兵之外,并无其他人。“你们都下去吧,我和大都督有事要谈。”片刻之后,偌大的房间内就只剩下父子二人了。死一般寂静。
“征儿,昭懿夫人和大将军被刺一案,朝廷已经开出了价码儿,就等着我就地还钱了。其一,天子彻底打消亲政的念头儿,只要我还在世,他就做他的傀儡天子。其二,天子下罪己诏,亲笔。其三,将我从郡王升为亲王,增加食邑到十万户。其四,两个郡王的名头儿,吕安一个,你一个。最后,涉及此案的人员,一律由我处置。”吕布抬起头来缓缓望向吕征。
“吕逸一案,不用说,我也知道幕后黑手是吕安。除了他,没有人能使唤动吾郭,吾郭,可是他最重要的心腹之一。依我之见,这一次,吕安的这一个郡王,没了!我会让天子下诏,训斥一番,同时罚俸一年。你,会被封为西岐王,西域以西,马蹄所到之处,你自可专。吕征,于意云何呀?”话终于讲完了,吕布端起一大碗茶水,咕咚咚一饮而尽了。“诺!吕征拱手道。”说句实话儿,能有这个结果儿,吕征已经非常满意了。这一回,他赢得盆满钵满。
“吕征,依你之见,是我现在登基好呢,还是终身不做周武王好呢?”沉吟半晌儿,吕布终于问出了最紧关节要的一句话儿。“哈哈哈哈哈哈哈!”吕征纵声长笑了。“父王,你还在纠结那一句话吧。天子仍是天子,吕布仍是汉臣。我的父王呀,你已经把天子的龙袍当作内衣穿了,登不登基又有什么分别呢?正好趁此时机,试一试天下世家大族的人心!”
“哈哈哈哈哈哈哈!”吕布也纵声长笑了。“征儿,悔不当初,悔不当初呀!”他说得悔不当初,指的是立吕安为嗣子一事。“吕安,外面那些反贼,依你之见,该当如何处理呢?”吕布又问道。“好办!死罪可免,活罪难饶,九族发配到九原,终生为奴,不死不休,遇赦不赦!”吕征笑道。“妙哉!”吕布也笑了。九原是吕布的封邑,也是昭懿夫人严嫣的老家,这些人举族去了九原,定会被折磨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而且,也堵上了拥汉派的嘴巴。
他奶奶的!比起吕安,看来吕征更合老子的心意!没来由的,吕布心中突然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