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司仪的喊声中,擂台中央的光线不断在蓝红之间交织。
西班牙斗牛梗的主人打开栏杆走上前,用铁棍将精神亢奋的斗犬赶回红色场地的休息区,朝它头上浇下一盆冷水,拍打它的腿根和脊背。
法国斗牛犬则自己走回蓝色区域里。它跑到主人附近,甩动着那根被截掉的短尾巴,用爪子扒扒铁栏门,依然一副天真无比的样子,低低叫唤着撒娇。
少年终于有所回应。他的视线重新集中起来,脸上也有了表情。
少年打开铁栏,提出冷水替自己的犬只冲刷身体。
上半场近二十分钟的比赛下来,相对比之下,他的“阿喀琉斯”看上去狼狈不堪,腹部、背上都布有牙齿擦出的血痕,奶油色的皮毛被染成粉红色,滑过道道血丝。由其是前腿,右腿腿根因为曾被咬到而列着一排血孔。
这只斗犬的与众不同之处也在于此。它躲过了所有的致命攻击,而且习惯性以四肢而非头部作为抵御攻击的应对部位:缩起头颈,抬高前腿,蹬踹踢扑,似乎有意模拟偶蹄类动物的攻击模式这很不寻常。
若是没有受过独特训练,按理来说犬类并没有运用四肢进行格斗的习惯。犬类的四肢在斗中,通常用于踩踏、按住被扑倒对手,而不会有更多的复杂用途。
无论如何,它在上半场的整场中始终维持着“守势”,因此现在看来,它已经受伤,而它的对手则毫发无损。
苜蓿不懂斗狗,他只得侧耳听一听附近的人的评论。
他听到一个买了蓝色的人对同伴说:“你说我买错?不不不,那不是一只胆小的狗,它只是沉得住气!狗又不是马,体力能好到哪儿去?二十分钟已经够要命了!”
不断挑衅、发起攻击的西班牙斗牛梗在暂停休息的两分钟内始终呼吸急促,肌肉打抖,冷水的短暂降温也并不能让它回到正常的生理水平。
相反,法国斗牛犬的状态很快平复。在擦掉血迹、贴上药膏后,便几乎与赛前的模样所差无几。
下半场一开始,法国斗牛犬便主动发起攻击。
与“烈火”不同,“阿喀琉斯”不是直取扼要,相反,它针对着西班牙斗牛梗的后腿大腿肌和胫后肌腱发动数次撕咬。这似乎完全超乎了“烈火”所受过的训练,它完全不懂得如何防守后方,在被死死咬住后腿时,唯有狂乱甩动身体。
在反复试探攻击后,法国斗牛犬终于咬合成功,死死绞住对方的后腿。
烈火的主人大声喊着“甩起来”“蹿上去”,但这些指示全部没有明显作用。
斗牛梗侧倒在地上,蜷缩身体扭头去咬法斗,牙齿胡乱咬住了对方侧方肩胛骨上的一层皮肉。牙齿无法在其中固定,撕扯出深深的血痕。
然而倒地翻身便已经预示了它的失败。
法斗并未因疼痛而松口,它紧接着发力,一举撕裂了对手的后腿肌腱。
“退!退后!”男人声嘶力竭地大吼起来。
斗牛梗的本能也使它自知倒地时腹部外露的危险,它试图挣脱起身,然而后腿肌肉一阵痉挛,洒落一地的鲜血亦让后爪受力不稳。它再次滑倒在地,发出了哀蹄。
“阿喀琉斯”当然不会错过这个致命的机会,立刻朝前冲去,借势将“烈火”的身体仰面按住,张嘴咬上了犬类最最脆弱的下部咽喉。
战斗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