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主要的一点,李查德一直坚信一点,天下事无非“利益”。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固然期间受“情谊”影响,也架不住“利益”二字。所以无欲者,才是最可怕的。
李查德暂且做不到无欲,但大部分的利益还真影响不到他,至少明面上是这样。
所以,在面对沈阁老的一番询问后,李查德回答得并不快,看似问题颇多,若细细品味后便会发现滴水不漏。少年表现出了正常同龄人该有的稚嫩,却也不失聪慧机敏的一面。就连究竟官场的沈阁老也不禁诧然,假以时日,只怕是……
“老夫膝下嫡子三个,庶子两个,这嫡出的孙儿孙女更是不少。要说茹丫头,因为小儿常年外放为官的关系,却不是最宠爱的一个。而且……”沈阁老稍稍顿了顿,继续道,“因为指腹为婚的关系,虽说这事儿知道的人并不多,但多少影响名誉。这样吧,老夫且给你个承诺,若是高中,老夫便另行将旁的嫡出孙女许配与你……”
“阁老好意,三省心领了。三省之所以想迎娶令府静茹小姐,只因为她是她,而非沈阁老家的千金。且不说所谓的退婚,让她的名誉微瑕,即便和离或休弃,我皆不在意。”
“不在意?你当真不在意?”沈阁老毕竟是土生土长的大齐人,即便算不得老顽固,思想上依旧偏保守。听到李查德这般说,脸上不禁多了一丝惊讶。
“这日子,关起门来自己过,与不相干的三姑六婆有何关系?至于血脉相连的亲戚,相处得来多多走动,若是不成,逢年过节该有的礼数尽到便是了。”
沈阁老眼皮微跳了那么一下,听话听音,听着意思根本就是说得再明白不过了。对此,不禁想摇头,眼前这小子,分明就是猴精猴精的,甚至将未来的打算都考虑到了。
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至于旁人若能相处得好就多多走动,若是不行管你是谁,最多也就是基本礼数周全,维系一面表面客套,反正别想指手画脚端长辈架子。
沈阁老难免有些好奇,这李家寡居多年的老太太,究竟是如何教这个老儿子的,竟然这般不太一样。
沈阁老暗搓搓约李查德赏花品茶这事儿,自然没能瞒过宫里头的那位老人家。这不第三天,就在春闱正进行那天,李查德天没亮就拿着装有文房四宝的考篮早早地来到贡院,然后一番细致的三道检查过后,进考间开始春闱。
沈阁老这边也没空闲,正常得大朝过后,便跟着顶头上司直接到了御书房。等到朝廷的大事,君臣几个有商有量过后,心情甚是不错的老皇帝便顺便请他的几个亲信大臣一道用早膳。
早膳过三巡,冷不丁的老皇帝便提到了今年的科举。扯到科举,肯定得提正巧在进行的春闱,于是扯到了今年参加春闱的举子,连带着,李查德这个其中一员也顺理成章地浮了出来。
没办法,谁让李查德再不济,也是淞南县这边年纪虽小的秀才,去年又是年纪最小的解元。三元及第什么的,不就是因为比较难得,才尤其稀罕且珍贵嘛。
其实不仅诸位参加科举的考生们希望自己能来个三元及第,君臣其实也挺期待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