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奇怪，这姜月婵，竟然敢承认？

“月金仙前辈知道风凌天为何能在公主面前让鸾心蕊得传承吗？”姜月婵继续传音说道，月金仙也疑惑这问题，两大金仙人物，再加上夏林，无论怎么看，风凌天的希望是最小的。

但最终，人皇传承却被鸾心蕊拿到。

“风凌天击败了公主夏林。”姜月婵继续传音道：“不仅如此，当初风凌天能够活着归来，也是风凌天登天梯而行，闯上界天九天道场将之打穿，横扫上界天骄，将风凌天带回，月金仙难道没有发现，夏金仙、小公主以及上界的人，对风凌天的态度都有些奇怪吗。”

月金仙眼神中露出锋利之色，听到姜月婵的话，那么这一切，的确都说得过去了，很多事情，也豁然开朗。

夏金仙，似乎有意无意的在帮风凌天。

公主对风凌天的态度，也的确有些微妙，称没有什么是他不敢的。

“月氏想要和风凌天联姻，无外乎是看重他的潜力，如今浮云大陆面临东胜神州皆敌的情况，若是月氏能够表态雪中送炭，远胜于联姻。”姜月婵继续开口：“更何况，虽说浮云大陆看似情形危机，但夏金仙明显欣赏风凌天，东胜神州南无学堂黎金仙也和风凌天有点关系，风凌天数次拜访南无学堂，且和姜金仙关系不凡，再加上百战界主传道血葵寿，若月金仙前辈表态，又有万花殿，情况远没有此刻看到的那么糟，相信很多金仙地如今也只是观望而已。”

“你说这些，和你有关系吗？”月金仙终于开口，冷漠的回应，既然姜月婵杀死了他月氏之人，难道还妄想活命不成？

“风雨阁覆灭之后，我一直在中雀城，那场刺杀只是我临时起意，和落梅金仙无关，月金仙也应该想得到，仓促间我根本没有时间回万花殿请命，也无法未卜先知算到月氏强者会去学堂拜访，所以，月金仙前辈无需迁怒于落梅金仙，落梅金仙会和前辈联手一起站在学堂一方，这是大势。”

姜月婵传音之时已经来到了儒天学堂风凌天他们身边，开口：“言尽于此，相信前辈自会斟酌，今日风凌天可能死在这，但若他不死，连人皇传承都能够让出，且击败号称比流风金仙天赋更为出众的夏林，未来能够走到哪一步，我不去想，也不会看到。”

“月氏之人的死，我会以命抵罪，今天，我不会活着走出这里，那场刺杀的真相，将永远不会有人知道，世人只会记住，今日浮云大陆儒天学堂风凌天东胜神州皆敌，月金仙义薄云天，支持风凌天，至于我姜月婵，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死了，也不会有人记住，也没有奢望有人记住。”

姜月婵传音之后，目光望向虚空诸人，朗声开口道：“传承既已有主，何必强求，诸位好歹皆为东胜神州金仙，如此欺压浮云大陆儒天学堂，未免有些过了，我一直欣赏风堂主为人，愿随学堂而战。”

虚空诸强者看向姜月婵，眼中露出怪异的神色，如何都不明白为何姜月婵会走出来送死。

不过既然想不明白便也不去想，既然他要求死，成全她便是！

正准备战斗的风凌天同样有些诧异的看向姜月婵。

姜月婵称欣赏他？

两人并没有交集，他可不会自负到认为一位名列天仙榜的漂亮女子见到他便心生爱慕愿意为他去死，那未免也太过荒唐。

而且他知道姜月婵杀了月氏之人，她所做的一切自然有自己的立场，应该是为了落梅金仙。

从姜月婵身上，他感受到了死志。

他和月氏之人曾一起调查月氏强者的死因，感受到留在那里的一缕气息，入皇陵之后落梅金仙率先和金安金仙开战，月氏的人怕是也能看出端倪。

如果是这样，那么姜月婵很可能是求死了。

虚空中东胜神州诸金仙无人理会姜月婵的言语，在东胜神州诸金仙面前，哪怕是天仙榜人物，依旧显得没那么重要，更何况是关乎到人皇传承，他们又岂会在乎区区姜月婵的死活。

倒是姬崖走了一步，冷漠的扫了一眼下方的月婵道：“多杀一个，也没区别。”

儒天学堂血葵寿凭借修罗化之力挡住他的路，姬默在他面前被杀，学堂的人，一个也别想活着离开，姜月婵要和学堂并肩而战，那就一起去死。

“月婵，回来。”落梅金仙冷冰冰的开口说道，她当然明白姜月婵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两人当年背负着灭族之仇相依为命，一路走到今天，哪怕姜月婵资质并不那么出众，但凭借坚韧无比的信念，一步步成为天仙榜强者。

她如何舍得姜月婵去送死。

“小姐，请恕月婵这次不能听你的了。”姜月婵对着落梅金仙传音回应道：“若今日风凌天能够活着离开，小姐可以和风凌天拉近些关系，以后月婵不在，小姐自己照顾好自己，月婵，来生再侍奉小姐。”

说罢，她看了一眼月金仙所在的方向，随后脚步一踏，朝着虚空而去。

她知道，无论如何，她必须要死，杀人偿命，既然做了，她便认，她对月氏强者下手的那一刻就想到过这一天，但她不后悔，月氏想要入局，真相便不那么重要。

她死后，更不会有人在意真相了。

风凌天没有阻止姜月婵，这是姜月婵自己的选择，既然姜月婵做了暗杀一事，那么她的命运便已经注定了，即便没有这场风波，月氏强者也不会放过她。

“杀了她。”姬金仙漠然开口，声音没有一丝的波澜，看着姜月婵身形一路往上，有数位天仙榜强者同时踏步而出。

风雨阁诸葛流云，他脚步虚空一踏，神象镇压诸天，姜月婵身躯一颤，却依旧腾空，没有停下。

北雪金仙山钟逵迈步走出，有钟声震荡于天地间，姜月婵速度再度一缓，李道秋手掌虚空一抓，使得空间都似要凝固在那，姜月婵速度越来越慢。

两道璀璨至极的光辉一闪而逝，百战派姬崖以及姬慕同时出手，仙光之剑闪耀，划过一道无比绚丽的弧线，姜月婵的身躯被直接洞穿，在她那被刺穿的躯体中，有夺目的光绽放而出，下一刻，她的身体在光之下被撕成粉碎，直接消失于天地间。

五大天仙榜强者同时出手，一位排名第二的姬崖、一位排名第八的诸葛流云，姜月婵如何承受得住，更何况，她本身就是求死，根本没想过活命。

东胜神州的许多人不懂姜月婵为何要送死，但落梅金仙又怎么会不懂。

她的眼角有泪痕滑落而下，仿佛能让人心碎，她虽修灭情，但又如何能真的斩断一切情，那位从少女时代便跟着自己喊小姐小姐的丫头，就这样永远的离开了，为她而死。

她想起年轻的时候，一位侍女坐在她身后，为她梳妆，看着镜中的她笑道：“小姐这容颜，便是月婵身为女子都忍不住喜欢，也不知道将来谁有这样的福气能够成为姑爷，那他肯定是这世间最幸福的男子了吧。”

姜月婵没有看到这一天，她只看到了小姐被准姑爷背叛出卖，被逼自杀，灭全族，此生孤苦，于万花殿废寝忘食的修行，只为报这血海深仇，就连她自己都成了天仙榜强者。

红颜祸水，她的确是祸水，祸害了全族被杀，未婚夫一家被她亲手所杀，她还祸害了老师，如今，又祸害了月婵。

也许哪天她死了，这一切才会结束吧。

但她舍不得死，周知命，还活着。

她虽然喊着月婵回来，但又哪里不明白，月婵根本没有活命之路，所以她没有真正想拦，真是个可悲又自私的女人。

她没有去擦拭泪水，泪痕很快便干了，她没有继续流泪，而是抬头看着姬崖、看着诸葛流云、看着钟逵他们，这些人背后，是姬金仙、知金仙、北雪金仙。

如今，她似乎不仅仅只有周知命这仇人了。

风凌天看了一眼落梅金仙所在的方向，便看到她眼角的泪痕，身上透着凄美之意，这一刻的落梅金仙，比当时被她欺负之时似还要更绝望，无声的绝望。

也许她也明白，保不住姜月婵吧。

他心中暗暗叹息，对落梅金仙以及姜月婵的怨念也淡了些，每个人都有着自己坚守的一切，纵然姜月婵手段卑劣了些，但终究为此赔上了自己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