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91章bye(2 / 2)这万种风情首页

傅行此又说:“这位好像是体育特长生,很擅长短跑。”

被他一说,宴随记起来了,这个女生上午的100米和400米都拿了冠军,虽然说短跑考验的是爆发力而长跑更侧重于考验耐力,这个女生未必在长跑项目上有太大的优势,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吊打她应该是绰绰有余的。

识时务者为俊杰,宴随立刻选择放弃:“那别了。”

然而,傅行此无视她的拒绝,开始加速,两人之间立刻拉开一小段距离。

他一走远宴随就有点慌,泛着猩甜的喉咙艰难挤出他的名字,脚步不自觉加快些,要去靠近他“傅行此……”

傅行此没有如她所愿慢下来,反而在持续加速,回应她的只有一声短促而坚定的“冲”。

1500算得上是运动会最没有看头的比赛之一,选手几乎都是赶鸭子上架被逼上赛场的。路程太长,输赢可能从第二圈第三圈都差不多定了型,没有太大的悬念,观众更喜欢的是短跑项目你追我赶的紧张与刺激,不到最后一刻,永远猜不到谁会赢。

可这一天的女子1500米比赛赚足了眼球。

原本众人都以为高二的短跑健林乐青将会拿下这届运动会的第三块田径金牌,没料到最后一圈的时候,形势有变,宴随开启加速冲刺模式,很快,第一与第二之间的距离缩短了一截。

林乐青班里同学急了,奈何观众席距离林乐青太远了些,他们的催促她听不清,不过等她跑到跑道拐弯处时稍稍侧后方看了一眼,便立刻察觉到了危机,前行速度凭空快了一截。

“冲。”傅行此还是这一句,并且再一次明显提速。

宴随喉咙的不适越发强烈,每一下呼吸都伴随着疼痛,双腿更是沉得仿佛下一秒就要报废,连续不停地向神经中枢发起强烈抗议,她咬紧牙关,雨大了些,捎进眼睛,她眯起眼睛,模糊视线里,什么都不复存在,只剩侧前方那道颀长身影。

要跟上他。

不能被他落下。

傅行此……

支撑她的只剩这个信念。

她和林乐青的距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观众席全体沸腾,呐喊助威声震耳欲聋地在嘉蓝上空回荡。

“宴随加油!”

“林乐青加油!”

“女神冲!”

傅行此说:“再快一点。”

距离最后几十米的时候,宴随成功追上林乐青。

原本板上钉钉的第一名眼见要落入他手,林乐青急了眼,哪里肯被赶超。

一时间,两人齐头并进,几乎不分上下。

林乐青在跑道最内圈,宴随是后来超过去的,只能跑外圈,这么以来,她和傅行此就被分开了,心里顿时空落落的。

接下去的每一步,都在突破宴随所能承受的极限,她眼眶泛了红,眼角溢出薄薄的生理泪水,双腿机械地向前迈动。

巨大的痛苦之下,短短几十米路好像永远到不了头。

四十米……

三十米……

二十米……

十米……

林乐青似乎比她快那么半步。

她快要坚持不住了。

观众席上的喊叫已经临近疯狂,震得人耳膜发颤。

可宴随愣辨认出了傅行此的声音。

他说:“阿随,你可以的。”

终点近在眼前,宴随拼尽最后的力气,不顾一切地朝终点线扑了过去。

一瞬间,她的视线变成一片灰暗,所有声音都变得模糊而遥远,她浑身上下每一块骨头每一条筋脉都在叫嚣,疼痛一阵又一阵,一浪高过一浪,就连膝盖跪磕到地上的痛感都在对比下显得微不足道,不断吞噬神识,她不知道最终结果究竟如何,谁赢了而谁又输了。

毫不夸张地说,她甚至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死了。

有一双手扶着她的肩膀把她从地上拽起来,声音她认得,是傅行此,他用较之平时稍显粗哑的嗓音告诉她最终结果:“你赢了。”

老班激动的声音平地惊雷响起,十足的马后炮:“宴随,哎呀,老师就知道你体育好,一定可以拿冠军的!”

宴随无暇为胜利欢喜,她挣扎着,又要坐回去。

“跑完别坐着,稍微走走。”

不由分手,傅行此拽着她的大臂拉着她缓缓往前走动。

“疼。”宴随说。

“忍忍。”傅行此说,“一会就好了。”过一会,他又说,“你刚才太棒了。”

他鲜少这么不吝啬地夸奖她。

这么半拖半拽地走了三五分钟,宴随的浑身上下的不适感褪下去不少,视线也恢复清明,没有了对比,膝盖的疼痛开始占据主要感官。

她“嘶”了一声,停下脚步,手还抖着,颤颤巍巍弯下腰去,撩起校服裤脚至膝盖上方。

左腿膝盖只是微红,但右腿的破皮流血了,视觉刺激下,刺痛越发强烈。

宴随的眼眶一下子红了:“都怪你。”

“好,都怪我,我的错。”傅行此轻声哄道,“我带你去校医处处理一下伤口。”

不管他有没有错,只要她哭,就都是他错。

他以为她是在责备自己撺掇她超越林乐青拿下冠军,他哪里知道,她是在怪他一开始对她不闻不问。

要不是他一直摆架子不理她,她何苦要投篮吸引他的注意力,她不投篮,怎么会给人留育很好的印象,不留下这错误个印,1500的苦差也不会落到她头上,甩都甩不掉。

说来说去,都怪他。

运动会过后,时间的脚步快得令人心惊,仿佛是突如其来,高考倒计时“蹭”地变成个位数。

高三召开了毕业典礼,拍了班级毕业照和全年段毕业照。

拍毕业照的时候,宴随借口尿遁,从政治课上偷溜去了行政楼,那里可以居高临下看到嘉蓝大门口,高三年段正在拍集体照,几百号人乌泱泱的,穿着统一的灰白色校服,远远望去,就跟电脑做出来的特效似的。

宴随没找到傅行此,但她第一次那么清晰地感觉到,离别真的近了。

她要被单独留在这里了。

而她空间里那个闲杂人等免入的相册日益丰满。

里头都是傅行此。

有些是她偷拍的,还有几张是运动会那天同桌给他们拍的。1500米共四圈不到一点,每次路过同桌都给他们拍了一张,第一张,她闷头只顾跑,傅行此对着镜头比了个剪刀手第二张,她对着镜头比剪刀手,傅行此看的是她第三张,两个人都看着镜头第四张,她在尽全力冲刺,傅行此和她隔了一个林乐青,在她们前方两步之外的距离,为她加油打气。

宴随最喜欢第二张。

因为傅行此温柔得令人发指。

但傅行此一次都没猜对密码,他问了好几遍答案,宴随都没告诉他,这个相册至今无人访问。

高考前一天,学校没再留高三最后一节课,早早让他们和高一高二同一时间放了学。

傅行此和宴随碰了头,没着急走,一起在校园内闲逛。

这是他们当嘉蓝校友的最后一天。

两人一路无言走到操场上,隔着绿色铁丝网停在她投篮的球框前。

宴随说:“你是谁?”

傅行此虽然搞不懂她什么意思,但他能感觉出她想说点什么,而且与他一直想得到的回应有关,他回答道:“傅行此。”

宴随:“说完整,你是谁。”

“我是傅行此?”

“嗯。”宴随轻声应。

傅行此很迷茫。

算了,一点默契都没有。宴随腹诽着,“答案啊,不是一直想知道。”

这一天,微风正好,万里无云,宴随正式成为傅行此的女朋友。

高考过后,放假天的高一高二恢复上学,出来混都是要还的,拿双休日唉声叹气地还。

宴随再也体会不到对上学的期待,正好是个阴雨天,心情很应景。

她在家吃了早饭,踩着铃声踏进班里。不过她发现,其实傅行此在不在学校好像也没有太大的不同,毕竟他们不是同班,在学校碰面的机会本来就不算多,除了她抽屉里不会再有他送来的早餐身体还保留着惯性,她到校的时候,下意识探手进抽屉,只触到空空如也。

因为是阴雨天,课间操取消,班主任找宴随有点事,趁大课间把她叫去了办公室。

高三教学楼昔日人满为患的走廊如今空无一人,显出萧瑟来。

从办公室出来,宴随走到了傅行此教室外。

从窗户望进去,几十张桌子整整齐齐排列着,桌肚空空如也,椅子则统一倒扣在桌子上,曾经花里胡哨的黑板报擦得干干净净,教室后方的高考倒计时薄被撕光了,只剩一个可怜巴巴的光杆司令。

整个教室像一座人去楼空的孤城。

教室门没锁,宴随推门而入,慢慢走到了曾经傅行此的位置前。

他曾在这里听课,写作业,睡午觉,偷偷和她发短信……

手触到他桌子的瞬间,她的眼泪决堤,砸下去,低落在他桌面。

想念原来是这般蚀骨噬心的东西。

可嘉蓝再也不会为他开学,他再也没法回来了。从此以后,这个偌大的校园不会有他突然地出现,所有的花开花败,人来人往,他再无法陪她经历。

她只和他认识了两个月,相处了一个月。

太短暂了。

她开始后悔,后悔自己当时为什么非要在嘉蓝和明辉之间选择后者,如果她听宴其盛和罗子琴的话,一开始就乖乖到嘉蓝来上学,那他们还可以多好几倍的相处时间。

宴随不知道自己在他座位前哭了多久,后来手机震的时候,她还以为是同桌询问她去了哪里为什么不来上课。

是傅行此找她。

他给她发消息说:我一觉睡到自然醒,好爽。

宴随拨了电话过去。

他接起来,因为知道这会是嘉蓝的上课时间,他的语气有些迟疑:“宴随?”

宴随没有说话,因为一说话她一定会忍不住哭出声。

可傅行此仍敏感地捕捉到了她轻微的抽泣声,以为她遇到了事,顿时慌乱起来:“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