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画的脑子在这一分钟里其实完全短路。自己老爸为什么会搬到蔡郁垒的殿上,蔡郁垒又为什么会如临大敌,这两个问题在她脑子里转了许久,才终于融汇到了一件事情。
老爸变了。最近,变得很多。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牢画仔细想了想。在地府当鬼差的时候就变了,但要细细想一想,似乎还可以往前推一推。
比如,见到宝托以后。
是的,见到宅女转世之后,老爸身上好像就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这个念头产生以后,一种可怕的猜测就如同猛灌小半瓶二锅头的感觉一样,翻涌上头,令人眩晕。
“在下已经请示过令尊的意见。令尊说,若是您的母亲愿意,他也有可能对地府动手。”
这下牢画真的眩晕了。这泥煤的!什么情况?自己那傻憨憨的老爸,是她几千年前的战神父亲?
这不是扯淡呢么?这怎么可能呢?战神啊,战神不应该是披金带甲,踩着七彩祥云在天上飞来飞去的那种么?怎么会是窝在家里摸着鸡窝算账的那个邋遢老爸呢?
牢画前所未有的嫌弃起了牢庸。
薛焰对于这个消息也是深感意外。虽然最近他也察觉到了牢庸的不对劲,但是对于牢庸就是战神转世这件事情,他也是着实没有想到。
主要,还是风格问题。
尽管对于天地即将面临的巨大问题,牢庸和战神的风格差异简直算是个渺小到了尘埃里头的事情,但是有些事情就是这么令人难以释然,成为郁结。
牢画觉得心塞。是真的心塞,好像里头的血管堵住了,跳都懒得跳一下。
“薛焰,你帮我疏通一下吧,我感觉心脏都不跳了。”
薛焰瞪着眼睛看着牢画。牢画这是天然肉身,虽然说肉身死不死活不活并不影响她的魂体,但是忽然间心就不跳了,也是挺让人意外的。尤其是对像薛医生这么讲科学的新时代好青年来说,这是个值得深思研究的问题。
于是,薛焰就当着东方鬼帝蔡郁垒的面,伸出一只手,放在了牢画左边的心口上。
这只手有了前面的铺垫,可以说是相当纯洁了。但是牢画还是立即将其从心口摘了下来,红着脸解释
道:“好了,现在又跳了。不打紧的。”
一旁端坐在沙发上的蔡郁垒十分捧场的夸道:“焰,果然是好手段,如此便治好了?”
这要是杨戬说出来的话,牢画当场就能开骂,怎么着也要把场子找回来。可是,对方是东方鬼帝蔡郁垒。人家,可是在正经的夸薛焰医术好。
薛焰则是十分认真的看着牢画问道:“真的没问题了吗?”
“咳咳!”牢画实在不想再就这个问题继续讨论下去了,立即回到主题。“鬼帝大人,您这可是抬举我了。我何德何能,能阻拦住我那位母亲的手?她可是几千年都没有见过我。在这么长久的年岁里头,什么骨肉亲情,早都看淡了吧?”
“牢小姐,此言差矣。”蔡郁垒站起身,对着牢画轻轻拂了一礼。穿着这种正装,做这种颇有仪式感的动作,牢画瞬间有种穿越的错觉。
“令慈虽然与您许久未见,但是令尊一直在您身侧。虽然您与二老历经许多坎坷,但是如今能够团聚,也算是破镜重圆。”
破镜重圆?恐怕只是镜花水月吧!牢画讽刺的笑了笑。还有这位战神父亲,化身为一个憨厚的老父亲在自己身边,到底想做什么?难道就是为了给自己辅导功课么?
还说什么希望自己能够成神。说到底还是什么都没做。这功课,辅导的也不怎么样。
“令尊如今取了幽冥之海的海窟,说是为您准备的。可见他对您寄予厚望。既然令尊对于令慈的意见如此尊重,想必夺取幽冥之海,也都是令慈与令尊共同决定的。这一切,难道还不能说明您在他们心中的地位吗?”
牢画听得一脸懵逼。幽冥之海的海窟是什么东西?很值钱吗?
“幽冥之海?海窟不是一直残缺吗?战神又是如何获取的?”薛焰对于这东西像是有些了解的,问出来的话牢画一句也听不懂。
“嗯,之前是残缺的。就在前段时间,补上了。有人从人间找到了缺少的的一块碎片,投了进去。”
牢画觉这话听着,好像有点耳熟。前段时间,她和薛焰也往幽冥之海里头扔了东西。哦,不对,不是东西,是个鬼魂,叫做江北鹰的鬼魂。难不成这地府的人都喜欢往幽冥之海扔东西?
“前段时间”薛焰喃喃自语,像是想起了什么,意味深长的看了牢画一眼。
“幽冥之海的海窟,五千年之前就缺少了一块,故而难以成型。这块碎片逃走后流落在人间,谁也不知道去了哪儿。也没有人会去找。因为整个天地间,除了少数的那几位神,没有谁能够取出海窟。而海窟对于那几位神又没有什么用处。海窟这种东西,一旦和某种聚灵的宝物放在一起,就可以极大程度的吸收天地之灵气,是修炼的极佳圣物。海窟难寻,但聚灵的宝物好找,比如说暗夜明珠。”
薛焰的解释,让牢画有种跳入深渊的无力感。
五千年前,就有人计划好了一切,弄碎了海窟放到人间,把自己和青魂放在一起。五千年后,从土里钻出来的策划者把一切都铺设好,将她放进了故事的中心。
连江北鹰,暗夜明珠,都是被算计好的。
而就在刚才,她还在吐槽某位大神不好好辅导孩子做功课。
心塞。
还有些小小的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