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学子拱手目送孔惴入席,接着转身,目光炯炯瞪着陈远,恨不得一口将这个乱臣贼子吞了。
“啊,这位学子,有话就说吧。陈某洗耳恭听。”陈远摆手示意。
那学子收回眼来,拱手道:“学生周坷,见过大人。”
“嗯,陈某一介草莽,也当不得什么大人。你说兴华军欺你太甚,到是欺在何处?”陈远摇了摇手,淡然道。
“既容大人动问。学生斗胆。请问大人,适才林副州长称军情紧急,钱粮十分紧张,不能支持我官学。为何待新学却如此优渥?听闻新学学子数千人,接林副州长所说,每年钱粮开支当不下十数万贯之多,为何对我官学却如此吝啬!这不是打压我圣人之学又是什么?”
“你估计还是少了些。前些日子,铅山那边做了个预算,今年信江大学及兴办一些中、小新学,预计将投入二十万贯,这还不算一些物资的投入。”陈远点点头。
二十万贯!厅中众人不由齐齐吸了口气。二十万贯,放在前些年,朝廷都可养上十万大军了。这个乱臣贼子,为何将这样大笔银钱投入到办学中去,多招些军汉,壮大势力不香吗?
“按朝廷定制,每年修缮学堂、给付夫子薪酬、学子补助每年也不过五千贯。兴华军为何对新军一投数十万贯,而吝于数千贯,却是何理?”周坷恨恨道。
“呵呵,周同学莫急。你听我说。”陈远笑道:“新式学校的推广,确实投入较大,但诸位有所不知,这些钱却不是赋税所出,而是私人捐赠。如今地方残破,数州赋税有限,供养十数万大军,确实紧张。若周同学不信,也可相关部门了解。我们每年收取的赋税都有公示。”
“私人捐赠?谁有若大财力捐赠?”不说周愤表不同意,厅中诸人也满脸不信。
“这个我来作个说明吧。”林温起身,道:“信江大学及一些新学兴办资金,主要来源为陈大人私人产业及地方乡绅。如信江大学儒理学院,即为江东宣抚副使赵大人、信州通判施大人等联系地方乡绅所办,另一方面则是信州大学的自营资金。自兴华军驻军衢州以来,共征收田赋二十余万,商税约十余万贯,军中公用尚且不足,钱粮物资还需信州方面运来,怎有余力兴办新学。”
“陈大人的私人产业,不就是兴华军吗?”有人当即怼道。厅中不少人连连点头。兴华军不就是陈远的吗,还分什么人个、公用。
“这位同学有所不知,兴华军虽为陈大人所创立,也非大人之私军。之公私之分还是要有的。”林温正色道。
林温这么一通解释,厅中众人无话可说了。所谓家天下,陈远现在明面上还是朝廷的江东
制置副使,也没称王称帝的,就没必要化家为公。人家愿意出钱办新学,就不给你官学,你能怎么着。要怎么用还不得看人家自已心情。
“信江大学及诸新学俱是个人所办私学,筹集经费、运行俱由其自行管理,兴华军并未插手。诸位若不信,大可自行向教育部咨询,也可到信江大学等人打听打听。林某并无一字虚言。”林温打量了会厅中众人,又盯着目前的周坷,“周同学还有什么疑问?”
周坷周愤青脸色变幻了好一会,终于还是如泄气的皮球一般,一拱手:“是周某鲁莽了。”
接着垂头退下。愤青就这样,热血上头,命都可以豁出去。但也并不是一味蛮横不讲理的。
“素闻陈大人毁家勤王,想不到对文教之事也是好果慷慨。短短年余,听闻新学弟子近万,陈大人堪称新学之圣了。”厅中平静下来,孔洙感叹道。
这位孔圣之后,现在儒林之首话语之出,厅中气氛不由一肃,无数目光又冷冷汇聚了过来。
这是准备想将我当邪魔诛杀,还是当圣贤捧杀?
陈远抬眼看了看殿上供着的孔夫子,又看了看四周吃人似的夫子,学生。
陈远脸色凝重,眼神锐利,接着又舒缓起来,淡然道:“衍圣公说笑了,陈某出身草莽,斗大字也识不得几个箩筐,怎敢当圣人之号。在圣人面,还不活活羞杀了陈某。”
“陈大人过谦了。圣人昔年弟子三千,而仅年余,新学弟子即成千上万,假以五年十年,新学弟子何愁不遍布天下?”孔洙叹道。
“哈哈,原来衍圣公诌得此事。”陈远笑道,“不过,衍圣公是错誉了。”
“哦……”
“首先,这新学之说陈某就不赞同,大有以讹传讹之论。”
“哦,还望请教。”孔沬抬眼道。
“不敢。”陈远拱了拱手,正身道:“以陈某看来,新学哪堪称学,不过技艺之学耳。诸位大人想必听闻,信江大学除了儒理学院,还设有农学院,医学院,工学院,商学院等。农学院传授农事,培养善种农夫,医学院传授医术之学,培养治病医者,工学更是杂七杂八,传授治铜炼钢,架桥建房等技艺,培育营建之工匠,商学院更培育经商之贾人,俱是处世实用之技,何堪新学之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