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众圆桌骑士中最无法忍受我行径的,是兰斯洛特阁下,继承了部分精灵血脉的他拥有着所有高尚的骑士品德,他厌憎一切存在于阴暗中的卑劣行径。”
“但其实,他当年已经违背了自己的骑士精神,因为他明知道我在做什么,却碍于我们之间的情谊而保持沉默,兰斯洛特阁下一直都对我保留意见,却从未直言……”
“当然,其实大家无一人认可我的选择,但总有些事情是必然要有人去背负的。”
阿格规文与安文行走在前往伦格尔敦的归途上,面色平静地述说着当年的事情。
安文忽然莫名其妙地说道:“这样看来的话……在您被迫离开亚瑟王与同伴的身边后,那位湖上骑士恐怕理解了您当年的处境,并因此对当年对您产生的误会而感到了无法弥补的后悔和遗憾。”
阿格规文一怔,面色一凝地问道:“后来帝国发生了什么事吗?”
安文摇摇头,没说什么,目光望向头顶璀璨的星光。
在自己所见的未来中,那位兰斯洛特的后裔埃尔维斯,几乎是继承了当年阿格规文的位置,只是略有不同,并未因此与其余骑士产生隔阂,而是达成了共识。
而当年单论甲胄华丽与美观度可论众多墨甲中第一的无毁的湖光也变得漆黑一片,仿佛被深渊所污浊。
就如继承了来自于第一任主人悔恨的意志。
“你不准备阻拦她返回帝都?”
阿格规文并未去深究安文的隐瞒,目光深邃道。
“按照你的描述,如今的科维坦早已被一家家贵族分裂割据,哪怕王室也无法扭转这样的大势上,而现任的君王即将逝去,此刻任由阿尔托莉雅返回帝都,那些掌权者真的能放心?”
“阿尔托莉雅此前展现的种种神异,怕是已经变成书文消息摆在了那些大人物的书桌上。”
“你看到的究竟是怎样的未来?”
安文摇头不以为意道:“骑士阁下,作为曾经亲身接近那位命运女士的你,难道不知道命运的多变吗?我所见到的命运,在我一步步的参与下,早已变得支零破碎。”
在他看来,从他插手艾莉丝的那一刻起,所有的一切就都被改变了。
就如一只小小的蝴蝶扇动纤细的翅膀,却掀起了席卷整座帝国的风暴。
而阿尔托莉雅种种超出掌控的行为,恰恰证明了这一点。
安文已经在怀疑,少女在古堡之内的变化,就是因为有自己的加入!
可是下一刻。
来自传说中的骑士阿格规文面无表情的话语让他瞳孔骤然收缩,脑海中轰然震荡。
“命运的多变?年轻人,你难道不知道既定的命运是无法改变的吗?哪怕是掌握神权,高举神国的众神也无力改变命运的轨迹,这正是为何世间至今都未诞生一位以命运为神权本源的神祇的根本原因。而哪怕是祂,也无法承载全部的命运神权,所以早年才会将其一分为三。”
那一双幽深的双眸注视着安文,让他陡然生出了一种毛骨悚然之感。
“换而言之,能改变的……从来不是既定的命运!年轻人,你所见到的真的是既定的未来吗?”
只剩最后一缕灵体的阿格规文望着突然间额头冒冷汗,神色大变的安文,抬头望向深邃的夜空,幽幽叹了口气。
“原来如此,又是一位命运的眷顾者吗……”
在此之前他就曾言安文与他四百年前见过的那位极为相似,都是被命运投注视线的受眷顾之人,可此时此刻他再度提及,显然并非同一种意思。
安文只觉脑海中就如巨石砸入了湖水,激起了巨大的水花,轰然震荡的涟漪一圈圈荡开,让他完全无法冷静下来。
既定的命运无法更改?!
那么他这一年来所做的,究竟是什么?!
他在梦中所看到的一切又算是什么?!
这一突然从阿格规文口中传递出的消息让他方寸大乱,不得不面对一个重要或者说最根本的问题。
他的梦境记忆到底算是什么?
当年那一场大梦醒来,因为所剩记忆片段零零碎碎的原因,他起初也在怀疑这一切是不是只是一场噩梦,可是后来在遇到那个自称血色兄弟会总座的男人后,他才逐渐相信某些匪夷所思的事其实是一种另类的“神启”。
在那个男人潜移默化的引导下,自己逐渐相信了自己的梦境是一场另类的“预知未来”,并在之后的经历中逐渐验证了这一真实性。
而且那个男人说过……
等等……
安文悚然一惊。
那个男人?!
血色兄弟会的总座分明是格兰雅安格烈!
而格兰雅何时变成了一个男人?!
阵阵冷汗浸透了他的衣衫,在背后的大衣上留下清晰可见的汗水的印记。
自己此刻,甚至无法想起那个男人的面貌,只记得一个模糊的身影。
但绝对与格兰雅不是同一人!
为什么自己直到这一刻才察觉到这样明显的不对之处?!
突然之间,就如触动了大脑深处隐藏了很久的封禁,钻心的疼痛蔓延向安文的全身,他痛苦低喝,身形摇摇欲坠。
阿格规文眉宇一皱,神色微变,单手抓住安文的右臂,在略微感应后沉声说道:
“精神枷锁?有人在你身上下了精神枷锁来封锁你的某段记忆,你最好不要再尝试深思下去。”
安文全身都在痛苦之下轻微颤栗,他极力压制嗓子中痛苦的低喝声,脸上露出狰狞之色。
如此明显的异样,甚至无需思考都能发现的不对之处,可自己却是直到今日有所察觉……
这种熟悉的感觉让他想起了乘坐那艘从夏商开往伦格尔敦的渡船的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