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悭啪一下跪下，一脸激动地磕头：“上仙大恩，上仙大恩！”

青芳是不喜别人这么大张旗鼓的，凌华走过去顺接道：“你着人去熬药，再将西海这段日子积压的奏呈带到我那。”

纪悭也反应过来自己过头了些，面上微赧，忙应承下来了出去。接着看向松了一口气的敖仪，“你去药庐看着，这药来之不易，务必小心！”

敖仪擦擦红了的眼眶，重重点了点头：“嗯！”然后郑重朝青芳行了一礼才出去。

殿里一下就剩下青芳和凌华。

深海里的夜明珠荧光明亮，凌华想了想，先开口道：“这回又麻烦你了。”

没有马上回答，青芳缓缓抬首轻声问：“你是否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

凌华有些意外，她侧头想了想。

“那日你路过药庐，说闻着药味不对，正好看到正要试药的我。”青芳自己接道，“然后你便替我喝了的药。之后，我的几乎所有药都是你试的。”

凌华也想起来：“那副我记得，是专治伤口溃烂的。那日喝完我不仅吐了一晚上还起了一脸疹子，吓得你换了三幅解药才将我医好，过后我还放言再不帮你试药了！”说到这，两神都笑了起来。笑到最后，青芳缓下来：“这离梦散也是你当年试的，所以，不必道谢！”

青芳说得认真，温和的笑眼看着凌华，温暖、安静又深沉。凌华本也笑着，只是看着青芳这样的眼神，嘴角的笑渐渐垂下来。

那些试药于她，是刚去战场壮志难抒时打发时间的事儿。那一次只一碗的药物对龙族的体质不值一提，再加上青芳历来也十分小心。她从未挟恩向青芳要回报，她只觉得两人是共历战争的生死之交。然而没想到，青芳却心心念念了这么多年。

“你知道，我们龙族的体质……”

青芳接道：“我知道。然而那么多龙族神族，我只遇上了你。”

凌华看着青芳，不知该说什么。反而是青芳走过来，修长的指尖把凌华鬓边不听话跑出来的一缕长发别到耳后。后者似乎是被青芳的举动惊到了，一时呆在那里。青芳莞尔：“这三界的好姑娘这么多，我也该看看别人，你说是不是？”

凌华有些充愣地点点头。

青芳笑起来，然而他并不想笑。

恰在此时传来敲门声，青芳把手收回来，转就见敖仪小心翼翼地端着药碗进来了。

夜色迷惘，凌华便在西海宿下了。

喝完药青芳又给敖羽把了脉，一切正常，明早就能醒来。这才让一行人悬着的心放下。

西海是二姐所嫁之地，凌华循旧习宿在后西殿。麟趾宫在海底五百里，抬头望去一片泠泠波光。这几天的奏呈她处理了一部分，剩下的，还要敖羽醒来恢复后自己拿主意。现在她所担心的是遗失的梦迷镜为何会突然出现，拥有它的又是谁，拥有者现在在哪，又为何会攻击西海，这与前段时间数斯鸟一事是否有联系，与那失踪的魔族太子是否有关？一连串的问题在凌华脑海里搅动。

“辛苦纪大人了。”

纪悭弯腰：“这小人应该做的，那小人就先退下了。”

凌华点点头。

殿门吱呀响后又归于宁静。凌华打开碗盖，青合五味是当年二姐发明的，也是二姐最拿手的粥。清火静心，温补中气，青粥徐徐漫上袅袅白气，凌华拿起勺子尝了尝，五味食物在嘴里烂开……做得好，可惜少了二姐的味道。

那人着一身绿边衣裳，步子轻碎，身姿盈盈，看到她后温柔一笑，声音如出谷黄莺：“三妹，还坐着干什么？父王叫你过去呢！”

凌华心神一震，“二姐！”

片刻“凌濛”就进到了屋里，执起凌华的手：“三妹，快去吧，别让喜婆婆等急了！”

凌华如牵线木偶一样随着凌濛走出去，只见原来的西海麟趾宫变成了曾经伏龙宫的模样，她住的后西殿也成了兮雨殿。此时伏龙宫里宫人来往，每个侍女侍者脸上都洋溢着喜气，见到“凌濛”、凌华纷纷停下行礼，道“见过二公主，见过三公主”。

凌华原来一颗砰砰跳动的心渐渐冷静下来，她知道她在哪了

梦迷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