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月娥此时此刻早已经成了一只人茧,遍体被一种银白色的絮状物包裹,都已经看不到人的本来面目了,这银白色的絮状物,看着柔软却坚韧异常,简直水火不侵,刚开始,汪德乃还小心翼翼尝试了很多次,用锋利的刀刃割,用小火苗烤,烧,用水泡……
结果纹丝不动,一点都没有朽坏的模样……
这下,可把汪德乃急坏了,心想可别把里面的田月娥憋死了,可是呢,用手摸去,这人茧有温度,心脏附近心跳正常,鼻息附近有微微颤动,是在呼吸……
这才放心了一些,看着银白色的田月娥,汪德乃,心里五味杂陈,一呢,心疼自己的女人,如果这样说也算合理的话,田月娥不容易,一个如此娇小的身躯,照顾养活这么一大家子人家二呢,一生任劳任怨,抱怨,怨恨的话没有只言片语,总是笑嘻嘻的,这种乐观向上的精神别说是女人家了,就是男人也是很少见的……
望着这银白色的人茧,汪德乃,还有点小遗憾,如果自己也变成了人茧,凑一对该多美满呀,人过中年,日子无味,可是呢,转念一想如果两个人茧,谁来照顾呢,还有既然田月娥都这幅光景了,再光明正大留在老院落里,有点不妥,汪德乃生怕有一天一个不小心,被人看了去,吓着人家,再把她当成了怪物,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这几日里,汪德乃就心思着搬家,目前只有回到汪家老宅算不错的选择,一呢,汪家老宅院墙高耸,深宅大院,不易被人发觉二呢,关门闭户,自得逍遥,平日不出门,你都不知道里面有人家,还有呢,就是这些年除了聂老爷子偶尔住住之外,少有人知三呢,不知怎么了,这一晃二十年了,自己对于那老院落还有点想念,记忆是骗人的鬼,总是温馨美好回忆,然后一走了之,徒留一些空想念想,徒增思念……
至于那黝黑的黑洞,那黑暗的过往,自己也好像淡淡遗忘了,甚至有些宽恕了过往,我们不是饶恕了过往的罪孽,是饶恕了念念不忘的自己,放下断然很是艰难,可是徒增的忧伤,又有何意义?
搬家还得自己来,至少田月娥现在的这幅光景,也只能自己来,而且呢还得是悄无声息,人不知鬼不觉的进行,为了保险起见,只能是黑夜进行,夜深人静,最好是那种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夜,不能拖,拖太久,暴露了就没有意义了……
正可谓想什么什么不来,老天爷最爱捉弄人,你要个黑夜,它偏偏给你一个白昼一般的满月,奇了怪了,怪了齐了,接连一个多月,月月明亮如昼,而且家里人丁不断,你来我往,老死不相往来的亲戚朋友,扎了堆似的,络绎不绝……
而且很奇怪的,都是夜晚十点左右到,到了寒暄几句,就开始坐立不安,然后呢,相顾无言,坐等十二点,再离开,离开的时候,如释重负,紧握汪德乃的双手,却说不出半个字……
这一下可把汪德乃忙活坏了,一边寒暄,一边还得给田月娥撒谎,说走亲访友是断无可能了,因为这几日,亲朋好友都来遍了,只能说聂老爷子仙逝,悲痛欲绝,出去散心了,离家数日,音信全无……
不过你来我往,汪德乃心里也犯嘀咕了,这是怎么回事,好像是越好了一样,而且呢,每个人来的时候,都是脸色凝重,言谈举止很不自然,不像是走亲访友的轻松,倒像是被迫完成任务的苦涩难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