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她轻轻启口,“宇风,我想要自由……”
大风吹起她的长袖,烈烈翻飞如蝶翼般张扬,纵身跃入火中,猩红色的火球夹杂着滚滚黑烟瞬间将她吞噬。
“不要!”
仿佛有无数人在惊叫,依稀间还听到纳兰宇风慌乱惊骇的嘶吼,好像他整个人都在颤抖着。
大红的喜袍点燃,熊熊燃烧的火焰在身上升起,莫颜没有回头,任由无数火光在她的衣袖间飞舞,弥弥漫漫的火雨照亮她的脸庞,将她整个人笼罩起来。
再见,宇风,就陪你到这儿吧。
我不属于这里,这里也不适合我。那些你说过的谎话,还有杀伐狠厉的计谋,早已让我们两个人越来越远。
又或者是我错了,我一开始就不该来到这里,不该踏入这风云诡谲的王宫,如此便不会有那么多人因我而死。
现在,我要走了,去一个自由的地方,很快我就能见到娘亲,爹爹,徐妈妈,欧大人,子澈子怡,还有文杰哥,盼盼姐……
还有,魏东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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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宫火光大盛之际,南越国尚武堂,司法监,司教处,还有国学堂纷纷火光四起。朝堂大臣在回府的路上都收到了一封密文,上面列举了详细的证据指正纳兰宇风并非王室正统血脉,而是冀啸堂和先太后的私生子。一时之间,南岳朝堂洪流暗涌。
次日,王宫挂起白幡白绫,史官宣布新王后因病暴毙,整个南越王宫一下子安静下来。
三日之后,司马云霆联络了几位朝中老臣拥兵造反,更是带着司马大军冲入冀府,以保卫皇室血统之名直接斩杀了冀啸堂。大将军蒙湛临危受命,携兵平叛,整个南越顷刻间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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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一片漆黑,空无一人的大街,看不到尽头的路。莫颜茫然的站在街上举目四望,忽然天空中飘起了雪花,雪片很大也很轻,好像雪白的羽毛,很快在她身上覆盖了薄薄的一层白。
耳边传来徐妈妈的声音,还有婉晴咯咯的笑声,依稀间仿佛还听到丁文杰在和盼盼姐说笑,莫颜想要寻他们,可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下一瞬,突然有人在推她。可四周一片漆黑,一个人影也没有。
诡异的,飘落的雪花全部变成了骇人的血红色,空气中幽幽然传来凄厉的哭喊:“都是你害了我。”
“都是你。”
“娘娘,救我!”
是天琪,还有丁文杰,好像还有女人的痛哭声,莫颜想要挣扎,想要辩解,可是喉咙干哑,竟无法发出丝毫声音,无形之中仿佛有无数双手从四面八方紧紧的抓住了她,令她动弹不得。
不,不!不是我!
猛然间,她拼命睁开双眼,剧烈地喘息着,阳光透过窗台洒进来,咫尺之间,魏东楼正在床边注视着她。
“做噩梦了吗?”他看着她仓惶未定的双目。
原来是梦,莫颜深吸口气,看到他却更觉得自己仍在梦中,她恍然伸手轻轻触到他的鼻梁,感受他温热的呼吸喷在手中,脑中渐渐清明。
那日跳入火中,她只觉得浑身炙热,呼吸窘迫,耳边到处是噼噼啪啪的火星,后来,大殿的房梁倒塌压住了她,剧烈的灼痛之下,她眼前一黑,整个人昏迷了过去,之后便再也想不起来了。
这么说,她没有死,魏东楼也没有死。
莫颜觉得难以置信,想要起身,身上的伤口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魏东楼急忙将她扶起,面色柔和的说:“别着急,慢一点。”
靠在床边看了看窗外明媚的阳光,风中摇摆的柳枝,又看了看自己手上肩上缠绕的白色绷带,上面隐隐透着的暗红血色还有灼热的痛感,都在告诉她她真的还活着。
喉间突然一阵辛辣,莫颜侧过头去使劲闭了下酸涩的双眼,声音沙哑地问:“这里是?”
“我们现在在南锦。你受伤了,需要修养几日。”
“可我不是应该死了吗?”
“丫头,喝口水。”魏东楼倒了一杯清茶递到她唇边,颇有些后怕的说:“你若死了,我怎么办?”
莫颜微微一愣,接过茶杯浅浅地饮了一口,满眼疑惑的看着他。
犹豫片刻,魏东楼注视着她她,声音低沉地说:“迎宾殿的火是我放的。”
“你说什么?”莫颜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拿杯子的手登时停在半空。
“南越宫中有我的内应,迎宾殿距离宫墙最近,早就挖好了隧道以备不时之需。我们就是从那里逃出来的。你身上有伤路上不敢停歇,连夜就赶到了这里。”
莫颜微微一愣,“那你的内应是?”
“朱纮。”
朱纮?
她在脑海中思索一番,终于想起是司礼监的那个小内侍,她拧了拧眉,将茶杯放在了床边的茶几上,“我有印象,那晚随着司马琴梦的好像就是他?”
“是。”魏东楼点了点头,“司马琴梦就是受了朱纮的胁迫,有意骗你。你的兄嫂没有死,天琪也好好的。我刚收到枢越的密信,她们已经平安到达昭陵了。”
莫颜眼中闪过一道光,抓住他的手不敢相信的问:“你说的是真的吗?”
“是真的。”
感觉到他的手微微一颤,她这才留意到他手上有一大片暗红的烧伤,急忙将手松开,“你受伤了?”
“没事,小伤而已。”
他微微一笑,牵过她的手来,在掌中轻轻摩挲着,“还有一件事应该告诉你。当年九龙关一役,拓跋家驻守九龙关,拓跋淙和他的五个儿子全部血染疆场,尸首难寻,父亲感念他们一家忠勇,派遣魏家军费劲心力找回了他们的遗骨并暗中派人送回了南越。我们是与南越为敌,可是与拓跋静却是有恩。所以,当我大胆的拜托她照顾你时,她一口就答应了。不过,我看她对你的态度,就算我不开口,她也会帮你的。”
“所以静姑姑也是你安排的?”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