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别了故土(1 / 2)千帆过尽时首页

这一宿赵瑾瑜一夜未合眼,时不时起来探探奶奶的鼻息。

接下来几天,张清都如往常一样起来活动,就是脸色看着有点隐隐发青。郭彩云只觉得张婶子可能大限将至,但她不敢跟瑾瑜明说,怕孩子害怕,只能悄悄交代:“我们要不再带张婶子去医院瞧瞧,把玉玦叫回来吧,奶奶生病了,他请假回来看看吧。”

赵瑾瑜听话的告诉玉玦奶奶生病了,希望玉玦能稍微请几天假回来,另寻思明天早上早点起来带奶奶去医院做个彻底的全身检查。

但是,

世事从不愿听从人的安排。

张清那天早晨没有起来。在赵瑾瑜困乏睡去的空挡,她的呼吸渐渐就没了,就像她这一辈子一样,总不想打扰别人,意识中她是感知到自己要去了,有怀恋,有轻松,有些伤心,也有些愉悦。

一切的发生过快。

赵瑾瑜还未反应过来。不,她不知道如何反应,她从早上发现奶奶没有气息,就着急着忙的背着奶奶的身子往医院冲,她只觉得奶奶的身子太沉了,她竟背不动了。

医生说送来就没有呼吸了,人没了。

她是不信的。奶奶只是睡过去了,一会就醒了,像每天早晨一样。她不让任何人动她的奶奶,她就坐在旁边一遍又一遍告诉大家:“她一会就醒了,先别动,真的就是睡着了。”

直到日暮,奶奶都没醒来,她茫然的回头看着身后的郭老师,神情木然:“我奶奶还会醒来吗?”

郭彩云紧紧的抱着瑾瑜,张了张嘴,不知道如何回答。

——

郑廷扬听到郭彩云的电话说张奶奶没了,希望他尽快回去。急忙带着玉玦和玉燕坐了最近的飞机往回赶。

于午夜十分,三人到达医院停尸房。玉玦疯了一样往里冲,想看看奶奶一眼。赵瑾瑜就蹲在墙边抱着膝盖一动不动,他走过去站在赵瑾瑜对面,低头看着她。郭彩云见状,拍拍他的肩膀,小声说:“你陪陪瑾瑜。”说完过去那边安慰那边痛哭的玉玦。

为什么赵瑾瑜总是这么可怜呢?

“你还好吗?”

赵瑾瑜抬头看看他,双眼通红:“你回来了。”

“嗯。”郑廷扬蹲下来,目光平视着她,手不自觉地就去摸了摸她的头。微微叹了口气,把赵瑾瑜拉着站起来抱在怀里:“我在,不用担心。”

赵瑾瑜听见这句话回了回神,双手紧紧搂着他的肩膀无声的哭起来,眼泪湿了郑廷扬的整片大衣。

郑廷扬自动承担了张清奶奶的身后事,一切安排的有条不紊。

出殡那天,刘明阳带着4个兄弟来了。他手下一个兄弟与赵瑾瑜的摊位小伙计比较熟,偶然听说便告知了他。他原本还意外她这几天为什么没有做生意。

入了灵堂,赵瑾瑜和她弟弟都双眼红肿的站在灵位旁边,接受来往宾客拜祭。因为算是喜丧,除了姐弟俩,周围邻里都算是把这个当作喜事处理,他们觉得喜丧隆重开心,来世张家奶奶也会得到喜庆与祝福。

刘明阳拜祭完,走到赵瑾瑜身旁,见旁边还站着一个挺拔清俊的年轻男人,内心不由猜想这是何人。

“节哀顺变。”刘明阳对着赵瑾瑜鞠了一躬,后而起身盯着她的眼睛问道:“你还好吗?”

赵瑾瑜憔悴的脸上努力扯了一个笑容对着刘明阳:“谢谢你们能过来。”她现在连笑一笑都觉得无力。

刘明阳伸手想拍拍赵瑾瑜,最终还是落在了旁边玉玦的肩上:“你们节哀,需要我做什么尽管说,我带了几个兄弟,也许可以帮的上。”

郑廷扬看着眼前这个有点社会气息的男子,不自觉眼睛微微眯了眯,身子稍微上前对着刘明阳说到:“谢谢了,丧事一切都安排好了。”

刘明阳也同样对视了郑廷扬几秒,继而笑了笑问着赵瑾瑜:“好,这位是?”

“这是我男朋友郑廷扬,”赵瑾瑜回答道,又对郑廷扬介绍道:“这是刘总。”

郑廷扬保持得体伸出手来:“你好。”

刘明阳回以握手:“你好”。简单说完又转向赵瑾瑜:“人生在世,有些人注定要走散,丫头你别太伤心,有再大困难,我也能帮你顶着。”

赵瑾瑜听了,头一次觉得刘明阳还算是一个比较暖的男人,努力再努力笑着致谢:“谢谢你的照拂。”话音未落,眼泪又涌了出来,顺着脸颊滑到下巴处。

看着那颗晶莹剔透的泪珠要从她的下巴摇摇欲坠,刘明阳心中涩然,不觉抬手,然而刚悬在半空中就看到赵瑾瑜用手快速的擦了泪水,尴尬的手只得放下,低头看着赵瑾瑜语气轻轻的再次强调:“有任何困难,记得找我。”

赵瑾瑜听完并未点头,只是勉强微笑道谢。

刘明阳叹了口气,目光范围内看到赵瑾瑜所谓的男朋友传来严肃警惕的目光,他却并未理会,再次说道:“过一会儿出殡,我会跟着,有事叫我。”

说完并未停留,带着兄弟们转出灵堂外的宾客桌子上坐着,不远不近的望着里面的人,她总是低头轻轻坠泪,想起第一次见到丫头的时候,她还是一副拼死拼活的样子,现在的柔弱的好似随时将会倒下去。又见她右手用力的握着那个男生的手腕,好像寻找力量支撑依赖。

葬礼整个过程,赵瑾瑜都是浑浑噩噩的,她很多时候都听不清别人在说什么,郑廷扬和玉珏领着她干什么她就随着做什么,她的脑中不断的回映着爸妈、奶奶的面容,好似他们在耳边细语嘱托,再到后面她已毫无知觉。

等她睁眼醒来发现自己竟置身在家中,身边站着廷扬、玉珏、玉燕和郭老师,看着他们一脸关切的样子,她有点恍惚,不知此时是不是在梦中。

“瑾瑜,好点没,你吓死我了,下葬时你突然就昏倒了,吓坏我们了。”

听着郭老师关切的唠叨,赵瑾瑜无奈的叹了口气,原来刚才梦中小时候一家团员在村子里的景象才是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