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她从一开始就不是清白的。早在她进了菱香阁之前,早在她的母亲去世之前,早在她第一次被利用之前,甚至可以说从她出生的那一刻起,这一生就注定了无法清白。
深陷泥潭的她居然还会得到救赎。思霜没有想过老天待她如此慈悲。
老妈子还在跟人商量着怎样把二楼不肯走的钉子户请出去,那是个什么人呢,居然大胆到务实西泽二王子。一曲又一曲终了,多拿只顾搂着姑娘胡乱亲舔。不想这时,楼上那请不走的男子笑出了声。
思霜循声望去,二楼雅座珠帘后面传来的声音咳嗽了两声,问她:“姑娘唱木兰调为何不走心?调式并不相配,莫非是截取了多个选段拼凑而成的?且唱出来的这些个字眼,莫非更改过了?”
说话的正是御官。只是当时思霜并不能看到他。
珠帘遮挡看不清男人的相貌,隐约看得见他手里拿了笔,还拿了卷书,似乎记录自己方唱的木兰调?在这吵闹的烟花之地竟然有握着书卷带着纸笔只身前来的公子,跟周边的气氛着实不搭调。思霜好歹是个头牌,自己偷偷自娱自乐的曲目,居然被听出来个所以然,而且还被公然指责念错了字,脸颊腾地发红,心中有些恼怒,也有些惊诧,觉得那男子就是个爱装模作样、又喜咬文嚼字的书生,反正都是逛青楼的,本质上跟好色的黑矮胖没有区别。
思霜问:“妈妈,楼上的公子是谁?”
老妈子转身来训她:“你又胡乱唱,叫人看了笑话。”思霜不服,朗声向雅座中人道:“听起来这位公子是深谙诗词歌赋之人,可不知道公子是否了解风临城流传下来的木兰调?”
坐在二楼雅室的人坦诚:“虽听说过,但并不了解,还请姑娘指点。”
思霜冷笑一声,心里冷峻地想:你不了解还妄加非议?口中声音却依旧糯软,拐弯抹角、心不在焉,言辞中夹杂着嘲讽:“小女不才,但也背的下来木兰调全套词曲。既然公子自说不了解,那必定是没有听过全套的了,又或者,公子其实听到过其中一两首,可这一套词牌共五百七十三首曲子,小女只是从中挑了首不常听见的来唱,或许正是公子没听过的,又何故说我这调子唱的不走心?”
那公子“咦”了一声,道:“姑娘言重了。在下的确没听过全套木兰调,也总想能够听全。既然姑娘唱的了全套五百七十三首曲子,那必定是行家中的行家了,在下不敢反驳。可从这曲调的韵律来看,平仄声错落有致乃是木兰调一大亮点,姑娘方才共有四句话的仄声变平声,在下自认为如此改动打乱了调式,有别于木兰调的曲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