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声看去,见着铺子的角落里,蜷缩着一个大汉,很是魁梧,手上拿着一个竹片,正在一捋一捋的从一张皮革上扯下锋毫。
那大汉身子强健的如同一只猛虎,再配上手边精细的活计,看起来很是不搭配,有那么一丝的滑稽之感。
“你这掌柜也是奇怪,明明有着一副征战沙场的身子,却非要装作文士,干些文房的活计。”
福贵看着大汉,凑上前去,观察了一会,有些戏谑的说道。
王慎之轻笑了一下,一边细看着铺子里的陈设,一边说道。
“贵儿还真说对了,这大哥还真是猛将之后,蒙恬将军的后代,怎么能是泛泛之辈呢?”
大汉本来只是聚精会神的忙着手上的事情,面前的一个木盆里,放着些白色的泥浆,从毛皮上扯下来的锋毫蘸了泥浆水,被他拢在一起。
别看这大汉手指很粗,那一捋一捋的锋毫在他的聚拢把玩之下,很快就被制成了一个锥形,再嘟嘟嘟的在一个原木案上磕上几下,经过一番的修剪,便被放在了一边。
“小公子博闻啊!第一次来,就能说出先祖名讳。”
站起身来,甩了甩手上的白泥浆,冲着王慎之躬行一礼,一摆手,从后面冒出一个小厮,在王慎之面前的古拙木案上,摆了些汤水,示意他饮用。
“宣城僻远,茶水不可得,只得以汤水迎建康远客。”
大汉说起话来很有风度,跟他魁梧的身段全然不符合,王慎之全然不在意的坐下,端起汤水咕嘟咕嘟的灌了下去,抹了一下嘴巴。
“小公子就不问问我,如何知道你是建康来客?”
大汉打量着王慎之,见他对自己的猜测没有什么反应,有些奇怪的问道。
若是一般人的话,一见面,就被对方直接说出了底细,都会很好奇的询问一番里面的缘由,可王慎之毕竟是王慎之,他对于被这个大汉直接猜出自己来历的事情,一点都没有表现出好奇的样子。
“蒙兄不是也没有问我,怎么知道你祖上是秦将蒙恬的事情吗?”
王慎之慢悠悠的回应着。
那大汉听罢,先是一愣,而后哈哈大笑。
“人说建康多风流士子,今日所见,果然不虚,不问不纠,信然言之,妙也。”
两人的对话,福贵听的一脸茫然,这公子现在说起话了,是越来越驴头不对马嘴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逃婚的时候,被那匹黑鬃马踢到了脑子。
弄得虽然是文才练达,却也有些个言语囫囵的后遗症,说起话来云里雾里的,不知所云。
关键是这个卖笔的掌柜,也跟自家公子是一路货色,脑子都是不好用的紧,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就妙也,妙也的说着,这三言两语的,哪有什么奇妙的东西。
无非就是公子说出了掌柜祖上名讳,掌柜说出公子所从何来。
真是奇怪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