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宗皇帝有遗诏,收复燕云十六州可封王。要是让童贯为主帅收复了燕云,封其为王,满朝文武,宿臣世勋,都会遗臭青史的。以前没有能打仗又得官家信任的人,只能捏着鼻子让童阉上。现在驸马在官家那里的信任超过童贯,还能累立军功,届时满朝文武宁可不北伐,也要让驸马为帅。童贯嘛,为一路分帅就好了,比如自河东路太原出雁门,攻打大同,策应燕云。即可让其立功,又不会因其失败而拖累战局。”
“你也是长辈们密谈时听到的?”曹悰笑着问道。
潘铉笑而不答,继续说道:“所以说,跟着刘知州,尤其是能跟随其练兵整军,成为心腹,来日北伐燕云必能重用。说不得能挣下一份封爵,另创一份天地。”
对于他们四人而言,光宗耀祖不是第一位,那是嫡传正房的事情,对于他们这些旁房偏支,最重要的立下一份封爵,这样就可以自立门庭,宁为鸡口,毋为牛后。
“是啊,要是这样,这辈子就没白活。”庞援满是憧憬地说道。
这时,帐外响起了更夫的梆子声。
“都两更,赶紧睡吧,明早还要出操,要是晚了,被教官训斥责罚,面子上不好看,大家赶紧睡了。”老大哥曹悰连忙说道了。
帐内恢复了寂静,过了许久,还是那样安静,只是偶尔传来几声翻身床板的嘎吱声,往日里彼此起伏的睡息打鼾声一直都没有响起。
卯时正点,有人吹响了铜号,悠长的声音将整个大营都唤醒了,脚步声,水流声,很少的人声,混杂在一起。
曹悰四人享受着军官待遇,不用去睡一队三十人的上下床大间房,睡着四人一间,有单独的洗漱间的“军官套房”。
等他们四人洗漱穿戴好,跑到空地,教官们已经站在指定的位置上,等待各队各都的官兵集合。
曹悰现在每人都挂着都头的职位,他们站在各自所带都的队伍旁边,等士兵各自报数,值日官汇总后,一一跑到教官面前,立正,敬礼,高声道:“报告!左厢第三军前营乙都应到一百五十人,实到一百五十人。”
得到教官回复后,曹悰回到自己的队伍旁,看到书令已经把队正、士官长都叫到了一起,看到曹悰回来,点了点头,退到了一边。
曹悰虽然觉得多出的书令有点别扭,但这是刘伯阳定下的军制,他也不敢说什么。刚站定,营参谋官和士官长走了过来,大声宣布今天早操项目:“三千米跑步,马上进行。”
曹悰立马转向队伍,高声道:“全体立正!向右看齐!向右转!三人一行,起步跑!”口令无比地娴熟,完全没有最开始那几天的别扭和生疏。
都士官长跑在最前面,后面跟着的是一队,再下来是书令和二队,副都头和三队。曹悰跟在队伍后面,营参谋官和营士官长也跟在后面,三人排成一行。说实话,曹悰很怵旁边的营士官长,当初在这位教官手下训练的阴影足以让他记住十年。
曹悰现在还记得当初跟三位小伙伴们兴致勃勃地赶到操场,接受刘驸马的新式操练法。刚站好就被这位营士官长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你们这些渣子废物!怎么这么慢腾腾的?难道你们都没有吃饱饭吗?跟我站好!站得要像一根木杆子,跟他们一样。”
营士官长指着旁边的一排在烈日下一动不动的士兵,继续喷着口水:“你们这些废物!站直了,不要像个娘们!挺胸直腰,你,你TND的在干什么?屁股晃来晃去的干什么?TND的犯痔疮了?要不要我用根棍子帮你捅一下!”
曹悰四人何曾见过这等粗暴的训话,又不知道这位士官长到底是多大的官,但此前被叮嘱的不能得罪教官的话死死地记在心里,咬着牙,顶着口水继续操练。一天下来,稍微做错一点,就被骂得狗血淋头,恨不得就地刨个坑把自己埋了。
后来知道士官长只是个兵头,或者说是最精锐士兵时,曹悰四人一时气愤,想不到自己贵胄子弟,居然被个大头兵骂得不想做人了,就去营指挥那里“告状”。却被告知,不要说你们四个新兵蛋子,就是下至营指挥他本人,上至刘驸马,只要到了操场上接受士官长操练,都得老老实实地等着挨口水喷,不得还半句嘴,否则军法从事。
曹悰四人傻眼了,但他们好歹都知道,军队里只要挨上军法的边,都开不得玩笑。而且驸马用第一天的立威告诉他们了,要是敢犯军法,就算是曹家的嫡子长孙,这位驸马爷也会不客气地把你吊起来打,只是可能给个面子,不会让你赤膊光膀子。
跑了三千米后,整个操场上飞尘飞扬,一片灰蒙蒙的。不过现在大家还没有“环保意识”,根本不在意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