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忠想了一会,最后叹了口气道:“只能这样了,希望宋家哥哥能够吉人天相,度过这一劫。”
这天夜里,一路狂奔的宋江等人终于在某处山林里停下来歇息。
“张顺兄弟,我们现在还剩下多少兄弟?”宋江受了一些伤,但是最重的是腹部,中了一箭,路上匆匆把箭拔了,随便包裹了一下,现在正拆开重新包扎。
“哥哥,刚才我清点过了,还剩下不到八百弟兄。”
“那头领们呢?”
“哥哥,我问过了,关胜兄弟和董平兄弟是被抓了,李家哥哥下落不明,张清兄弟、王大虎兄弟、阮富、阮贵两位兄弟,阵亡了。”
宋江听到这里不由叫了一声苦,伤口又痛了几分。
“有没有探知是哪家的官兵?如此厉害?”
“有兄弟听到了,说是沐阳县尉带的乡兵。”
“沐阳县尉的乡兵?只是乡兵?”宋江瞪圆了眼睛,怎么也不敢相信。他们这五千兄弟,纵横郓、济、兖、单、徐、沂州,打下了好几座县城,从未没有遇到过“对手”,自认为已经是天下一等一的精兵,怎么可能会被一个县尉带的乡兵给击败了呢?
“哥哥,我曾经听林家哥哥说过,官兵中还是有强兵悍将的,只是现在当官的,尤其是那些文官,各个都是瞒上欺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根本不愿派兵我们交手。”
“林家兄弟,是林荣兄弟,他在天雄军做过都头和将虞候,知道官兵的底细。”宋江叹息了一句,默然无语了。
“哥哥,明天我们该往哪里走?”
“张顺兄弟,你说说该往哪里走?”
“东边是海州,原本阮家兄弟的意思是去那里夺几艘海船,我们不少兄弟都是水上出身,操弄船只不在话下。只是海州有巡检水步两军,不大好对付。”张顺看了一眼宋江,发现他神色并无异常,这才放下心来。去海州夺海船,是阮家兄弟提议的。在他们看来,只要是船只,就没有他们搞不定的,海船、内河湖船,在他们眼里是没有区别的。听说那些海商,各个家里金山银山,想必做海贼,前途也很光明。
但很多兄弟心里有数,这只是阮家兄弟一厢情愿,而且五千兄弟里,水上出身的,他们的部属占大部分,抢了海船,只怕还是壮了他们的实力。但是阮家兄弟实力最强,又跟二首领李进义一体,宋江哥哥态度又不明,众人也不敢多说什么了。现在阮家兄弟不在了,张顺也敢委婉地反驳这一点了。
“往南,就是楚州地界。听说在涟水军屯积了数万官兵,又是那个探花驸马统领,我们现在兵力大损,一头撞过去怕是凶多吉少。”
“向北,就是走回头路。首先大家伙的士气怕是又要跌下去几分。而且最大的问题是沂州城,正卡在我们北回的路上。沂州城我们上次没打下来,这次怕更难打下来吧。”
“嗯,张顺兄弟,你说的对,我们只有一条路,向西,去淮阳军。我们现在损兵折将,最要紧的就是补充实力,听说那里有不少流民。”
“哥哥英明,淮阳军有不少流民,我们过去振臂一呼,只怕马上就能拉出一支数万的大军来,到时再打下淮阳军的下邳和宿迁,就有了立足之地了。那里靠着运河,听说富得流油。”
“只是现在西边是沐阳的官兵,我们如何避过去?”
“哥哥,我问了,今日袭击我们的官兵只有三四千人,不可能把守住西边所有的道路关卡。我们休整一晚,明日找个最近的镇子打下来,补充粮草,找医生给哥哥医治,再派细作四处探路,总有让我们西去淮阳军的路。”
“好,张顺兄弟,现在其他兄弟都不在,我又受了伤,这千钧重任就全靠你了。”
“哥哥放心,只要我张顺还有一口气在,一定带好兄弟们,护送哥哥去淮阳军。”
第二天天刚亮,宋江张顺还没来得及派人去打探附近的镇子村庄,放哨的人就连滚带爬地跑过来了。
“哥哥,不好了!有官兵!”
“什么,有官兵?哪里的官兵?”
“哥哥,看旗号是海州的官兵。”
“有多少人,离我们多远?”
“数不清,有好几千人,离我们…”话还没落音,就听到周围响起了的弓弦声,上千箭矢飞落过来,接着是震天的喊杀声。
“苦也,我们被官兵包围了。”
“哥哥,你先走,我带人掩护你。来人,赶紧护送哥哥离开!”张顺大叫道。
不知逃了多远,宋江觉得自己的肺都要炸开了,身边的随从兄弟越来越少,可是后面的追杀声却一直都没有减少。宋江再也也迈不动如同灌铅的双腿,坐在地上,看了一眼身边十几位兄弟,一个个都如同丧家之犬。他长叹了一口气,喘着气说道:“不跑了,我们不跑了。”
过了一会,追兵上来了,把他们团团围住,宋江站了起来,声音微颤道:“鄙人宋江,江湖人称呼保义,愿降求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