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章 危机(2 / 2)黑雀首页

但城内依然沉浸在欢愉之中的金雀人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他们无比信赖的北境守护者、金雀国最为能征善战的将军武戈已经在醉酒中被塔塔国祭司刺死。和他一起陪葬的还有两个年轻貌美的柯古族舞女。而本以为固若金汤的北境卫城金沙城也被塔塔王索多亲手焚为灰烬。

对危情的敏锐直觉使得信役得以带上密文提前逃出金沙城。经过一整天的躲避式的奔波,他终于看到了下嵃城。

然而此时的他依然面色凝重:他的面前是被银色月光笼罩的下康林地。林地里树木丛生,树冠遮天蔽日,似乎透不过一丝光进去,林子黑漆漆的,看起来让人不禁胆寒。

一旁棕色的马并不知道面前的危险处境,此时正贪婪的嚼食着地上的青草,丝毫没有注意到主人慌张的神情。信役抬头看了看月亮,长长的吐出一口气,之后绑紧背后的包袱,转身上马,沿着坡路下了高地,朝着黑暗的森林狂奔而去。

林地里只有一条羊肠小道可以通过,那是很多年以前猎人部落在此处生活狩猎时留下的,现在已经几乎被两旁的野草吞没了。信役曾经听他的父辈们讲过,当年金雀国的少王文季奉命攻打投降塔塔王族的柯古族猎人部落,最后一场战役便发生在下康林地外的平原地带。猎人部落最后的少王沮寒带领着残存的百余人,终究敌不过如日中天的金雀大军,只好弃城逃进了森林里。年少气盛的文季立功心切,不顾林地里的形势复杂,冲进林地要追杀败王,却不料被沮寒反身伏击而死。

想到这里,信役不禁眉头一紧,他狠命的踢了一下马肚子,棕色的马立刻加快了脚步,箭一般冲进了森林里。

塔塔族小王子子休爬上高地,看着信役孤身一人冲进了林地,便如释重负般长舒一口气。他躺倒在脚下的草地上,嘴里叼上一根草梗,一边看着月亮,一边静静的等待。不一会儿,安静的森林里突然传来了箭镞急促的声响、人的哀嚎和马的嘶鸣。子休坐了起来,看到许多鸟儿从一片树冠中慌乱的飞出,他的表情变得有些得意,那是只有年轻人在少不更事的时候获得一点点小的成功才会表现出来的神情。

子休站起身来,死死的盯着林地的出口。没多久,两个身着黑衣,头戴篷帽的人从林地里穿出,快步来到子休的面前。子休看到其中一人手里拿着包袱,便吐掉嘴里的草梗。然后三人转身消失在高地的另一侧。

过了不一会儿,几只鸟儿盘旋着落回原来的位置。在它们的脚下,信役静静的躺在潮湿冰冷的土地上。他的脖颈中了一箭,已经没有了气息。惊慌的马此时也跑了回来,朝着信役睁着双眼的脸上喷着热气。周围的一切恢复了宁静,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下嵃城的最后一个清晨格外安静。以往在东方刚刚露出一丝红光的时候,城中的人们便开始了自己一天的忙作:上王方榘与金雀国的大臣、将军在王城宫殿里一同商议国家的大小事项;行兵在校场操练或者在城中巡逻;农人扛着锄头去城外的农田耕作;被官府雇佣的破产者在大街上进行清扫和维修。

然而在这最后的早晨里,直到太阳完全升起,整个城中的宫殿、街道,城外的农田里,都空无一人。金雀祖先的祭祀活动消耗了所有人的精力,此时他们也不过刚刚睡去没多久。

江布在饥饿和寒冷中醒来。他拼命的从束缚自己的麻绳中挣脱出来,然后跌跌撞撞的来到大街之上。环视四周,祭祀仪式过后的祭台上空无一物。他不由自主的抬起头,把目光转向了城楼上的祭台。

城楼之上,守护祭台的卫兵喝醉酒之后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若不是因为是特殊的日子,恐怕这些人都要被上王发派到西南高原去开垦荒地。他穿过这些卫兵,轻手轻脚的来到角楼里。角楼里满是灰尘,只是中间那张放有祖先雕像的方桌格外干净。果不其然,雕像前面的盘子里放着水果和糕点。

“终于可以痛快的吃上一顿了。”小男孩自言自语道。

正当他想要坐下来慢慢品尝的时候,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了极其细微的声音,那是自己再熟悉不过的呼喊声。

“江布!”

哦,又是自己的母亲。

江布有些沮丧,他必须得赶紧回去,要是晚了一会儿,恐怕又要被惩罚饿肚子了。但是面对着满桌子的食物,这个面黄肌瘦的小男孩实在是心有不甘,他拿起一个香果放在怀中,可又觉得太过明显,很容易被母亲识破。他无奈的把香果放了回去,只拿着两个拇指大小的甜枣攥在手里跑了出去。

天色已经大亮,而人们依然处于沉睡之中。江布在走下城楼之前,又习惯性的朝着北方看了一眼。那是他的父亲在许多年前奔赴战场的时候离去的方向。自打他记事起,每到空闲或者是饿得发昏的时候,他便趴在小山坡上朝着北方看去。这些年来,父亲从未回来过一次,他却对那片区域的形貌了如指掌。

而今天再次看向那边,他感觉到了一丝异样:在极远处的地平线上,已经没有了本该郁郁葱葱的树木,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片快速移动的黑色斑点。江布揉了揉双眼,确定不是自己因为饥饿而产生的幻觉。而再次望去的时候,他终于看清楚了那黑色斑点究竟是什么。

塔塔人的旗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