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脸上扬起一丝不羁的表情。
“住就住!反正也不急着上路。”虬髯大汉像个天真的孩子,咧嘴一笑,露出上下四颗大门牙。
锦衣少年将马车交与店小二,扶着虬髯大汉走进灵食客栈,选了一处最僻静的地方坐下。
“咳咳……小子,这家客栈也太差强人意了。上至掌柜,下至小二,也就那么三四个人。”
虬髯客眼睛似闭非闭地打量客栈内部环境,开始挑三拣四,一时说桌子太脏,一时说没有客人,一时又说茶不好喝。
“行了!能有地儿住就阿弥陀佛了!少在小爷面前装大爷。”
锦衣少年一脸嫌弃,但还是不厌其烦地解释道:“灵食只是个小地方。灵食客栈虽然是家小客栈,好歹也是灵食的唯一,麻烦您老尊重一下它,好吗?”
“我老了吗?人家一点也不老好吧!”
虬髯大汉用蒲叶般的右手轻轻摸了摸脸上刚劲有力、颇有弹性的胡须,笑道:“好小子!开始教育起我来了。”
虬髯大汉虽然脸色煞白,但声音依旧洪亮,听上去似乎有无穷无尽的精力。
锦衣少年让小二准备一间最好的客房,这才向要了一壶酒、一碟花生,一大碗蛋花汤。
“真抠门。穿这么好,就吃这些?”店小二将锦衣少年点的东西端到桌上,小声嘀咕着走开。
“你在嘀咕什么呢!”老掌柜幽灵般的声音穿梭在客栈的大堂。
店小二害怕惩罚,委屈地嘟囔一下嘴,像没事人一样去擦拭根本无人用过的桌子。
老掌柜轻轻的叹一声夹杂着那名大汉砸吧着嘴喝酒的声音。
锦衣少年以左手支撑着俊秀的下颚,一言不发地喝着汤。
大汉放下酒杯,夹起一粒花生送入嘴里,问道:“小子,你平时像小鸟一样,总是喜欢在我耳边叽叽喳喳的,怎么现在却变成了闷葫芦?”
锦衣少年头也不抬地道:“我在想一件事。”
“什么事?”虬髯大汉似乎来了兴趣。他的精神也跟着好起来。
“我在想,你这么爱喝酒,为什么不多病一些时刻?”
锦衣少年的眼睛一直未离开大汉握在手里的杯中酒,情不自禁地抿抿嘴。
大汉道淡淡地道:“你真那么想尝尝这种穿肠毒药?”
“它既是穿肠毒药,你为何生病了也不愿放手?”
锦衣少年根本不相信大汉的鬼话。他从大汉看到酒时的眼神就可知道大汉在喝酒时是快乐的,但又不好拆穿大汉的谎言,只是笃定地道:“我想当个真正男子汉,所以想要尝尝穿肠毒药的味道。”
“呸!真正的男子汉就一定要喝酒吗?”
大汉包在嘴中的一大口酒险些喷到锦衣少年的脸上。
锦衣少年从怀里掏出丝巾擦擦大汉湿润的嘴唇与胡须道:“不一定。但真正的男子汉一定能喝酒,比如你。”
大汉满足地抿下一口女儿红,轻轻张开满是虬髯的嘴唇。他还未开口说话就让锦衣少年摇头打断。
“我知道,你又要拿小屁孩不能喝酒的荒唐理由来教育我了。若是如此,您免开金口。”
“哎哟!你既然知道。”大汉轻轻端起酒杯,摆出一副不以为意的表情。
“你那套说辞,我早就烂熟于胸,已经不觉得有什么稀罕的。”
锦衣少年倔强的眼神始终盯着大汉手里的那杯酒。
大汉一饮而尽,说道:“确实是,陈旧的言说已经没有什么好稀罕的,但它所蕴含的道理却还是适用的,尤其是用在你们这些充满好奇的孩子身上。”
锦衣少年闷闷不乐,以左手支起下颚,开始用一支竹筷挑弄盘中花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