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小雅带着斗笠，于尚义居二楼就坐。

酒楼里都是来自五湖四海的江湖人士，熙熙攘攘，让虞小雅在这压抑的北秦第一次感受到属于江湖人的生气。

天下侠气最重处在北方草原，江湖气最重处则是那烟雨朦胧的江南。

虞小雅一直想要走出白帝城，到外面看看江湖是什么样子，这次借着为刘璃送一样物件到东海为由终于如愿，只是一路走来却是让虞小雅大失所望。

不说李奉仙、燕来、慕容云白这些江湖上早就名头响当当的人物，就连身在东海，当年全江湖男女神往，女子更是将其视作偶像的萧紫苑也没能见到，虞小雅十分郁闷。

等到了北秦地界，江湖更像是成了一个笑话，处处可见身着黑红官服的六扇门捕快，而在北秦最守规矩的，也往往是那些江湖人。

这次那什么江氏公子生辰，期间会举办洛阳大比，这座北秦都城才算热闹起来，只是鱼龙混杂，难免遇到些无礼之徒，昨日虞小雅好不容易又甩掉白长河、白泽鑫这对师兄弟，刚进了一家店门还没歇歇脚，就被一个油嘴滑舌的半大娃娃缠上，正值提心吊胆的虞小雅能给人家好脸色？

住了一夜店后，虞小雅出来散心，开始是觉得处处新奇，可不到半日，新鲜劲一过，虞小雅便觉得一个人逛也没什么意思。

此刻虞小雅愁眉苦脸，拿出一截拇指粗细的柱状玉石吊坠看了看，想起刘璃那个不好好在东海待着，不知跑到什么地方去的弟弟，就一阵气恼。

跑什么啊？！

等刘晚照把江伶背到尚义居，他才明白这位江氏长公子为何偏要到这儿来。虽说尚义居有六扇门的背景，可紫绶捕头铁阳亲自“坐镇”是不是也太过分了？

这人就没个正经事做嘛？

江伶始终惦记着前天的事，一直想从铁阳嘴里挖出些消息来。你们六扇门要在我的生辰上搞些幺蛾子，不知会我一声是不是说不过去？

刘晚照放下江伶，说自己随便看看，远处同几桌客人说笑的铁阳注意到这边，不忘冲刘晚照点头示意。

刘晚照点点头，继而环顾起这座尚义居。北秦对江湖的约束力确实强的离谱，据说南楚那边朝廷与江湖势均力敌，有同盟结合的意思，西周则是有点脚根不稳，如白帝城、蜀中唐门这类传承数代的大势力，周皇帝都管不到他们头上，若非武戬这位白虎神君在那摆着，一些对西周不满的江湖势力只会更加变本加厉。

看了一圈，竟让刘晚照找到一两个认识的人，飞鹰帮帮主沈飞鹰，当初入洛阳城之前，刘晚照救下过他女儿沈蓉，及外孙外孙女。

沈飞鹰正同一少年、一少女、一孩童有说有笑的交谈着，偶尔指向一个方位，应该是在介绍洛阳城的风光。

那些年少男女们皆背负长剑，刘晚照也有印象，进洛阳城之前他和萧紫苑曾吃了碗冰豆腐，当时与之同桌的正是这些人，只是少了那名看上去挺沉稳的青年。

看得出来那些少年少女们来头不会小了，不然沈飞鹰这般年岁，不至于如此殷勤。刘晚照不认得他们服饰是何门派，只道与寻常小打小闹的江湖势力不同。

因为与他们只是有过一面之缘，故而刘晚照没兴趣上去搭话，对方也没看到他，刘晚照便去别处看了。

楼上虞小雅瞪大眼睛盯着手中玉石，怎么这东西好像变烫了些，乌漆麻黑的颜色也澄澈些许？就好像明月也隐去的夜空，不知何时多出几许隐隐约约的星光，星星点点，点缀其中，原本似一节黑炭的玉石，如今也能称得上是墨玉了。

酒楼热热闹闹，伙计忙里忙外，刘晚照不是那种健谈之人，只是待在一处想着自己的事情，却是没来由有些心悸，刘晚照吃了一惊，愕然回首将视线投向二楼，略微环视后，轻轻叹了口气。

“……父王。”

不知为何，刘晚照方才竟有种当年还在蜀王宫时，不经意回头，发现父王正在不远处温柔看着自己的感觉。刘晚照揉揉太阳穴，心想自己是不是练剑太累了？

“刘晚照？”

听到有人念叨自己名字，刘晚照立刻抬起头，看清来者后也是有些讶异，“白公子？”

竟是雏龙榜第二，“白公子”白长河。

白长河笑道：“真是巧了，萧前辈竟带你来了北秦。”

刘晚照顿时尴尬不已，忙叫白长河小点儿声，此地江湖人极多，万一被有心人听了去，他和萧紫苑的行踪怕是要一天之内传遍整个江湖。

白长河歉意的笑了笑，在刘晚照对面坐下，刘晚照好奇道：“白公……白大哥，怎么还逗留在北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