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知破门而入,藏在书房里的许清渠,他手里扶着根拐杖,早就摸清如何驾轻就熟地闯入萧正则的书房。
萧正则不好奢靡,又因为是贬谪,府中一切从简。进门便是一张四四方方的红柳木桌案与一把交椅,不做雕花,简洁如斯。身后一人多高的博古架上堆满了书籍与竹简,是萧正则从南都中带出来的。许清渠躲在博古架后,萧正则也不曾发现。
不知是不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的缘故,许清渠在宛州待得久了,整个人似乎变得舒畅起来,原先像是一片纸的身子似乎也不再那样羸弱,老申说,他说话都比原先有力。虽日日隐于萧正则的内院之中,过的日子与囚禁无异,可如今看来或许是件好事。
萧正则不许他踏出门半步,知道他在这里的只有老申,镇北军中竟无一人知晓,当日人人敬仰的镇北军先锋许清渠,此时就在一墙之隔的节度使的内院中,靠着偷听来的消息度日。
“见着什么...”萧正则猛地回过神,要收掉手里的东西,慌乱之间又想起,眼前双目涣散的许清渠,已经瞎了。
他将手头的东西放在朝着墙的小方几上,朝许清渠走去,说:“你不要乱闯我的书房。”
“你为何不告诉我,你见着慕容衍了。”许清渠开口就是质问,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愤怒。他迎着光,眼帘中见着萧正则模糊的身影,
萧正则冷哼一声,“与你无关。”
“慕容衍诡计多端,你私下结交,不怕惹火上身?”许清渠喉头滑动,仰着脸问。
萧正则明明知道他是个瞎子,却还是会下意识地避开许清渠的眼睛,错身过去,许清渠跟着他身上的香料气味,也转过身。
“我见着慕容衍又如何?是他自己找上门来的。”
“无事不登三宝殿,包藏祸心,非奸即盗。萧大人不要忘了,当年如何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许清渠冷冷道。
萧正则坐在交椅上,忽然皱起眉头,心中愠怒的灰烬像是被人丢进一把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