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规矩便是如此,难做的佳肴都要提前一天备上,以备皇上第二天用膳,即使没点到的,次日也要更换新的。
玄烨看着坐在地上娇气憋屈的受气包,抿唇无声的浅笑。
她真得庆幸他这些天都没点那道菜,不然她吃鸡的事情当天就会被发现。
由此也可见御膳房有多马虎大意,浪费粮食。
估计是连看都没看就把不用的东西扔了。
妧妧诉完苦了,醉酒后,困意袭来,双臂抱腿,偏头趴着要睡着了。
玄烨不禁想笑。
他怒气冲冲的来,本是要给她一点教训,却不料反倒是先让她发了痛脾气,细数他的过分之处,发完火后,搅得他心里极乱,她却又跟没事儿人似的睡着了。
玄烨不禁蹲下来,与她平齐,看她的目光像是看一个需要让他退让的小妹妹一般。
宠溺、无奈。
终还是想跟她彻底解决问题。
哄骗也好,直白面对也罢,总之不能再如此的互相蹉跎下去了。
他伸手指轻戳着她的脸蛋儿,把她戳醒,随后,将早已准备好的花胜给她戴上。
妧妧呆萌的看着他,酒气没醒,潋滟的眸光覆着朦胧。
随即,过了些半响,似是看清了对方是谁,气恼的伸手要去拔簪子扔掉。
却被玄烨攥住。
眼神紧盯着她,与之前的阴暗威压都不同,倒是多了几分少年的锐气和霸道,直接威胁:
“你敢扔一个试试!!”
他还从未这么正儿八经的给女儿家选东西,又是在这样的一个节日。
平常赏赐宫妃礼物都是瞧着库房有什么,根据事情大宫妃位分高低,按情况随意给的。
其实那些东西他连看都没看过。
如今他首次这么上心,她竟还敢丢掉,这让他怎能不怒?
尤其这东西跟其他物件的意义都不同。
妧妧是那种你越说不让我做,我偏要做给你看的强势妞儿。
玄烨这般威胁,让她更生反骨。
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你要是敢扔,朕不介意现在就把你丢池子里凉快凉快!!”
妧妧倏然因为这句话而变得冷静了。
考虑到她现在身上没劲儿,大脑完全控制不住肢体,打架又是以一敌多被群殴的下场
果断识时务者为俊杰了。
乖乖的放下手,蹲在那儿装鹌鹑蛋。
玄烨见她骤然变得乖巧,甚是满意。
忍不住摸摸她的头,像是安抚一只刚要炸毛的小猫咪般,表扬:“这就对了吗,凡事要好好商量,不要总想跟人对着干。女孩子温温柔柔、乖乖顺顺、文文静静的多好,这样才会招人疼”
妧妧:“”
放屁!
莫挨老子!
那样只会被人欺!
就像她现在这样,因为武力值不够,而任人宰割。
玄烨很享受她这般乖顺的时刻,进而溢出许多柔情来。
两人坐在地上,他伸手搂着她,将她拥入怀中,温柔的解释着:
“你可知道,朕送你这花胜是什么意思?”
妧妧低头,暗暗撇嘴,保持沉默。
她从小到大也没戴过几根簪子,常穿男装,谁知道是什么意思?
面对她的无言,玄烨似乎也没打算真听她说些什么,更怕她一开口就破坏了意境,低醇的声音直接解释道:
“上元节,丈夫为妻子簪花,是古往今来的传统,寓意着夫妻恩爱长久。”
他低头,轻吻了一下她,磁性啊嗓音承载着这世间最温柔的甜蜜:“妧妧,你可知道朕的心?”
在他心中,能称之为妻子的,只有他的结发妻子赫舍里皇后一人。
她仪态端庄,为人谦和大度,背景更能辅助他,从不让他为后宫之事忧心,是当之无愧的皇后,足以母仪天下。
可直到他遇见了另一个人,也滋生出了“妻子”的想法。
与此不同,像是对妻子的另外一种定义,却更贴近心之所想,认为这才是更让他有更多感触,触发他热爱生活的存在!
他终于明白,前者是条条框框下产生的他所需要的妻子,甚至这个位置单纯的强调其某一功效,称之为“皇后”更为合适。
这不单单是他自己需要的,更是大清国需要的。
他们二人的结合,意味着大清朝十年或者更久的朝政稳定,百姓太平安宁。
可后者,才是他真正想要的人。
无关她适不适合,他只是格外的想要,以贴补他已经干涸太久的灵魂。
灵与灵的交融。
他爱她。
这种强烈的感觉,他比谁都清楚。
哪怕他自己都觉得十分不可思议。
可也正是这一刻,他突然明白了皇阿玛。
他为了董鄂妃悲痛欲绝,甚至丝毫不顾身为皇帝的体面。
他违抗朝纲,与整个大清作对,荒唐到让人觉得他得了失心疯
他儿时也曾怪过他,觉得他太儿女情长,因为那浅薄的感情居然至偌大的大清王朝于不顾,颓废程度可比南唐李后主。
可现在,他理解了。
喜欢的女主在自己怀中,温度直达心脏。
那是一种刺激的,愿意为此放弃许多原则的狂热情感。
尽管他在努力的压制,可他做的许多事情已然出卖了他。
连李德全都看得出来。
他是真变了。
为这个女人,次次手软,次次让步,次次妥协
可惜,她却什么都不知道。
玄烨低头。
刚才还心有不满的小女人此时已然闭眼睡着了。
那样子,十分香甜可爱。
乖巧得像是仙童一般。
玄烨微笑,轻叹一声。
罢了,后宫模板般的嫔妃太多,他不需要那么多一模一样的无魂者了。
就让她这么无忧无虑下去吧,他会一直护着她的。
如有问题,第二天重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