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冷啊。”老菲特感叹道，两个多月的对峙，双方之间发生的小规模战斗不计其数，每天都会有人被埋葬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之上，他们永远也回不到自己的家乡，其中甚至还包括老菲特的朋友，那是他从小到大的朋友。

两个人曾经一起喝酒，曾经一起割麦子，也和村里的寡妇一起欢乐逍遥，他孩子的婚礼是自己主持的，自己孙子的名字，则是由他来取的，他们两个人之间有着太多的回忆，可仅仅只是一支箭，便让那位老兄去了天堂，这一刻，老菲特明白了战争的残酷，也懂得了仇恨是什么感觉。

如今的他，已经亲手杀死了三个勃兰登堡人，这在奥地利军营之中是了不起的成就，也让他从一介士兵，成为了五个士兵的头头，拥有了那么一点点小小的权利，他到现在都能够清楚的记得，勃兰登堡死在自己手中的表情，那表情和自己的老伙计临死之前一模一样，惊讶，恐惧，愤怒，以及措手不及。

恍惚之间，老菲特发现自己尿完了，他把家伙重新放进了裤子里，对着地上吐了一口痰，转身向前往军营的方向走去，走了两步，老菲特突然把头转了回来，他脸上的表情有些疑惑，双眼直勾勾的看着远方的勃兰登堡军营，他总觉得勃兰登堡军营相比起过往有些不一样了。

可到底哪里不一样呢？老菲特说不出来，他只是一个农民，通过自身的感觉他能察觉到一些变化，可如何将这些变化提炼为线索最后总结出结果，这是他一个小小的士兵所做不到的，他只是觉得对岸的灯火相比起往日来说，好像更加旺盛了，难道是勃兰登堡也增兵了？

还是说勃兰登堡的士兵们此刻也在为圣诞节而庆祝么？老菲特想到这儿，不由笑了出来，双方虽然是敌人，在信仰上也不尽相同，可圣诞节却是彼此之间的共同点，这让老菲特看待勃兰登堡灯火的眼光也有些不同了，仿佛那灯火之下，不再是一只吃人的巨兽，而是一片街市中让人暖心的光明一般。

但事实证明，老菲特显然是一厢情愿了，他的观察并没有错，勃兰登堡此时的灯火确实要比平时更加璀璨一些，但这并不是因为圣诞节来临的缘故，以如今勃兰登堡的实力，给四万多士兵过一个圣诞节，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他们可不是奥地利，没有那么多的钱去买羊群和棉衣，之所以灯光会这么亮，完全是因为做贼心虚的缘故而已。

但老菲特并没有察觉到这一点，看了几眼之后，他便离开了这处高耸的小山坡，回到了自己的营地之中，温暖的空气重新包裹住了他，一个营帐之中，一般有六到七个人，众人都不洗澡，味道自然也就特别的重，不过习惯之后倒也没什么了，反倒觉得特别的温馨，众人聊了几句之后，便纷纷睡下了，可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一营帐之中的绝大多数人，睡下之后，便再也没有醒来的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