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格玛长长的叹了口气：“费脑子呀。我还在考虑，李世卿会不会有什么阴谋诡计，故意引诱我带兵出战，好在半路伏击。你要知道，汉蛮子最狡猾啦。”

吉鲁斯自信的说道：“可汗，卑职此前也想过了。结论是，咱们不怕他耍花招！现在乌兰城尚有西域军两个师团，共计六万多人。再加上您麾下两万左右的子弟兵，合起来可达万兵力。两边比较，与敌军不相上下。此处离玉门关更近，一路上都是戈壁，并没有什么可供藏兵埋伏的地方，只要我们先一步抵达玉门关前，就能和来犯之敌形成对峙。然后，再请贝伦公爵率领生力军前来驰援，完全可以给李世卿造成两面夹击。没准儿，这一下就能彻底消灭都护府的余孽啦。”

格玛闻听此言，在心中略作一番盘算后，不禁喜道：“吉鲁斯，你小子行啊，竟然分析的头头是道。嗯，照你如此一说，本王也觉得很有道理。你即刻传令下去，全军集合，连夜出发！”

“遵命！”吉鲁斯大声应和。接着，他又满脸为难的指指旁边：“可汗，这……”

格玛瞅瞅睡着了一大半的将军们，怒骂道：“还愣着干什么？统统用鞭子抽醒！”

一缕晨曦，自东边浓重的云层缝隙中透射出来，洒在茫茫戈壁之上，将整个大地都映成了淡淡的黄铜色。

格玛可汗所率领的大军，正快速行进在这片静谧的铜色之中。

自他们离开乌兰城，到此时已经过去整整三天。三天里，这支万多人的大军一刻也没有歇息，始终马不停蹄的拼命赶路。

由于是步骑混合的队伍，所以乘坐战马的雅库特人跑的飞快，而仅靠两条腿倒腾的西域战士则累得像狗一样吐着舌头，眼冒金星。

眼看骑兵把步兵甩得越来越远，致使整个大军被拖得几乎没了队形，突厥军官们发疯般的纵马来回驰骋，不停的挥动鞭子，抽打掉队的西域战士：“懒鬼！蠢货！赶紧跑，别耍滑头！再磨磨蹭蹭的，小心砍了你们！”

西域本地的将领们实在看不下去，纷纷向格玛可汗求情，能否让弟兄们先停下来，稍微歇歇，喘口气再走。

格玛怒目圆睁，吼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想歇歇？你们知道吗，库风军已经攻占胭脂城、朗科伦多城和盈河军镇啦！他们的突出部，距离玉门关不到一百里，快马半日光景就能杀到城下！还歇？歇个屁！”

挨过一顿臭骂，将军们只得灰溜溜的返回队伍，继续催促部下加紧行军。

看着那些西域将领离开时眼睛里的不满神情，格玛可汗心中同样愤愤难平。他暗骂一句“妈个巴子”，转头对吉鲁斯抱怨道：“这群混蛋，都是白白浪费粮食的饭桶！才赶了这么一丁点路，就哭爹喊娘的吵个不停！”

“可汗请息怒。”吉鲁斯劝慰他说：“西域人嘛，原本就不中用，若不是咱们费心调教了这么久，恐怕还要更糟呢。”

格玛可汗摇摇头，继续说：“唉，真没想到，李世卿的动作这么猛！这才仅仅三天的功夫而已，便连克三城。他们一边打仗一边推进的速度，居然比我们单纯行军的速度还要快！”

吉鲁斯也困惑道：“是啊，之前万万没有想到，盈河军镇会在一夜之间陷落。那里防御工事比较完备，还有五千多兵力，怎么着也能扛上十来天才对啊。”

格玛略有些犹豫的说：“我心里还是很不踏实，总感觉李世卿有什么阴谋诡计。”

“或许是因为大战在即的缘故吧。越是临近对手，往往越容易患得患失。”吉鲁斯帮他分析道：“可汗，咱们距离玉门关，只剩不到两天的路程。尽管库风军的前锋部队已经距离玉门很近，但是他的主力仍在远处，想要全军抵达，至少还需要三五日的时间。我军只要再撑一撑，就可以抢先赶到玉门关，然后背城列阵，以逸待劳。不怕他有什么鬼花招。”

“唉，但愿如此吧。”格玛又叹口气：“联系上贝伦了吗？”

吉鲁斯答道：“卑职早已经派出信使，估计现在已经将命令传达给公爵了。按照您的意思，贝伦大人带领部队沿吐鲁番盆地南面的丛林地带，秘密向东行进。争取在库风军到达玉门关时，自其背后发动突然袭击。”

格玛想了想，忽然说道：“不对。”

“什么不对？”吉鲁斯好奇的问。

格玛又兀自思索了一会儿，接着说：“依照库风的情报能力而言，李世卿应该不会不知道贝伦他们的存在，只不过一时无法探明具体行踪位置罢了。倘若如此，那么进犯玉门关的敌军就一定会对自己的侧后方严密防范，避免被我方突袭。”

吉鲁斯点点头表示同意，然后又不解道：“就算防范又能如何？”

“如果对方有了戒备之心，那么任何突袭的效果都会大打折扣。”格玛说道：“他们甚至还会设下陷阱，引诱偷袭的一方上钩。”

吉鲁斯认真琢磨了一下格玛的话，问道：“可汗的意思是，不让贝伦公爵来此了？”

格玛看着从他眼前疾驰而过的大军，喃喃自语：“如果你是李世卿，会怎么做呢？”

吉鲁斯挠挠头，为难的说：“嗯——我不知道。汉蛮子心里的弯弯绕实在太多，我也猜不透。可汗，您是不是想多了呀？”

格玛摇摇头：“我还怕自己想少了呢。这样吧，为了稳妥起见，你赶紧派人去传我的命令，让贝伦改变计划。他的部队到达鄯善王廷后，不再往东走，而是掉头向南，突入车师国境内，直奔伊克鲁县，切断库风大军的退路。”

吉鲁斯点头道：“卑职明白。我马上就去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