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由她解释,众人这才明白,解决这些异端并不需要主动出手,只需用媒介唤醒这些被遮住的天地气息即可。
“如今是夜晚,我可以颂念咒文令月华重现。”宁静说,“不过星辰之力我无法干涉,你们需要另找其人。”
“可是调动全部的秘术大师,玄固结界又该由何支撑?”陈巩问。
现在竖起这道的玄固结界的中枢在城内,由数位秘术大师源源不断地输入星辉方可运转,城墙上铭刻的阵法符印必须由这等力量激活。一旦让所有秘术大师撤离,玄固结界就会不攻自破。
“不需要秘术大师出手,他们轮番歇息维持玄固结界才是眼下之急。”卫曲慢悠悠地说道,“有更好的人选。”
“谁?”几人连忙问道,就是一直置身事外的燕封都把目光投了过去。
“不急,算时间应该快到了。”
话音刚落,登城楼梯上映然出现一抹红色,渐渐才露出白皙到病态的皮肤来。那是个年轻的外族人,红发飘飘遮住了一只眼睛,身上套着宽大的袍子,看走路姿态可以判断腿部受过伤。他的四肢无比轻盈,不逊色那些养尊处优的世家女子。
“邳司公子。”卫曲笑着见礼。
“卫将军。”邳司的北原语仍是生涩,带着一股浓浓的口音。
宁静早就料到卫曲所述另一人是谁,哪怕是厌恶太族的宁静,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个不容小觑的人。
“这位就是我要等的人了,来自太族的邳司公子。”卫曲向众人介绍。
几人眼中都闪过怀疑的神色,在他们看来这个名叫邳司的外族人太过瘦弱,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其吹倒。军伍之人杀敌讲究气力,而保证这项的来源多半是身体的重量,可看邳司病恹恹的比宁静这位娇俏冷艳的灵族少女多不了几分,很难让人相信。
这些不曾见识邳司厉害的将军们心中怀疑,可东土方面的将士无一敢小觑,尤其是周行伍与沈简,脸上露出了不加掩饰的警惕神色。那日云雾盆地他与巴赫的战斗至今在军中是一桩令人津津乐道的美谈,如果他暴起伤人,恐怕这北月关上存活者寥寥无几。
邳司没有兴趣理会这些人的敌意与怀疑,甚至连向来与太族敌对的灵族宁静都没有多看一眼,反而是对后方的吕正蒙行了一礼,一板一眼,挑不出任何差错。
吕正蒙同样回了特有的师门之礼,顿时吸引了大部分人的目光,心想你和这个向来与人族敌对的太族人有何瓜葛。
就连他身旁的苏墨白都投来异样的目光,小声说,“看来是借着你这个所谓的师兄名号,才能让你这个师弟出手。”
吕正蒙一下承受多道炽热的注视,只觉得尴尬,连连别过脸去,向后退了退,用极低的声音回道,“别开玩笑了,人家叫我一声师兄不过是给老师面子,我还能当真不成?请他出手是将军的本事,我可没有这个面子。”
周行伍看着他们窃窃私语,不悦地重咳一声。
“需要我怎么做?”邳司一向言简意赅。
“用你的力量呼唤满天星辰,我将诵唱咒文呼唤月华。”宁静说,最后她还加了一句嘲讽,“这样的事情你能做到吧?”
邳司没有理会她。
宁静算是自讨了一个没趣,瞪了他一眼也就没有下文,城楼上短暂的寂静起来。下一刻他们的衣袍无风自动,呈实质般的月华与星辉在两人身边凝聚。
“降皎月之苍裔兮”吕正蒙听到了她口中低声的诵唱。
“将军,我去北敌楼那里看一下战况。”吕正蒙低声说。
卫曲也没有多想,挥手示意他可以离开。吕正蒙的脚步匆匆有些急切,还差点摔了一跤,仿佛在逃避某种洪水野兽。不过他的一反常态没有人注意,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邳司与宁静身上。
咒文诵唱的开始,威严与震慑从她娇小的身躯中迸发,从眉心一闪而过的纹路蔓延至整张面孔不过瞬息的时间,可给人的感觉犹如时过境迁,无比漫长。到最后几人已经不能直视她的威严,只是余光扫过,骨子中传来的战栗驱使他们行叩拜大礼。
墨尊与燕封不约而同的选择咬破舌尖,血腥味顿时弥漫整个口腔,可他们脸上依旧保持着若无其事的神情。他们没有卫曲那种名贵的铠甲,只能用痛疼提起精神,不然自己三军主将的威严丧失殆尽。
邳司没有诵唱咒文,而是伸出双臂结下星印,他双手组成的各种印快到令人眼花缭乱,根本看不清。太族的星之符印对于人族来说是极其罕见的,几位将军根本看不懂,可从各种手势中他们看到了一种美,来自广袤天地的、令人赏心悦目的美。
风吹过,邳司的额头上出现了五芒星的印记,每一个角端都是不同的颜色,这是相生相克的五行之力。他的瞳孔猛然被一片耀眼的银色覆盖,目光深邃,仿佛无穷无尽的星河在其中流转。
同一时刻,邳司与宁静两人抬头望天,他们分别罩上了一层银色、金色的纱衣,两道承天秉地的光泽亮起,直冲夜空。罩在天穹上的黑雾立刻扩散,巨大的旋涡缓缓成型,其中已经能看到明丽的夜空之景。
久违的星光与月光从旋涡中迸射出一丝,这等希望之光令所有人欢呼雀跃,月与星是夜晚最常见的东西,许多人对其不以为然,可这黑雾不过方有一个多时辰,却给人的感觉度日如年。
许多人竟然萌生出劫后余生的感觉,他们呆呆地望着天。几乎是北月关内的所有人,共同期望,蒙在他们心中的阴霾终于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