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那人就要冲出重围,突然军阵里亮起两道红芒,一为刀,一为矛,直冲剑光而去。
这一下,一剑一刀一矛纠缠在一起,刹那间飞沙走石,呼呼风声如虎啸般骇人。
可究竟那剑光长盛不衰,数十个回合之后,刀折矛断,剑光分开军阵直冲渡口而去。
又是几个起落间那持剑之人已踩着小舟,朝东追去。
此时,三千兵马所剩无几,惶惶间竟有悲悯身传出。多少年来,白沙渡再无战事,可谁能想到今夜会命丧此处。
……
杨有福那一剑,斩断了铁索,震断了敷剑的碎布,原本让麻木僵硬的手指,竟然没能握住半刃剑。
在铁索下坠的一瞬间,那剑斜射着穿透浪涛和迷雾,消失的无影无踪。
杨有福只来得及惊叫一声,人已随着铁索下坠之势,落入涌浪之中,甚至连一个水花也不曾溅起。
就在这一刹那,南岸想起一阵熟悉的琴声,随琴声而起的是亮若白昼的强光,和无尽的嘶嚎。
昊阳升,日月落,天地一片白。可惜如此的亮光,却看不到那坠江少年的影子。
空明真人叹了口气,他还是来的迟了,看来,这欠下的情,还不上了。
他轻轻招了招手,一剑由水雾里缓缓飘来。还是那把剑,可不知为何,空明真人总觉得这剑轻了好多。
他收起剑和琴,朝东望了望,又哀叹一声,是该去找找某个老不死的东西了。
……
空明真人这一声叹息,远在几十里地澜沧江畔的齐爷心中突然一阵悸动。
他朝西望了望,总觉得心中空落落的,那本来就是那孩子该走的路,他也不过是一个看客。
可这莫名的悸动,终归让他难安。
要是真死了……
他戚然晃晃脑袋,呸了一口。那种人怎会死呢?除非,除非老银是个瞎子。
可这些年,老银眼亮心明,那里有瞎子的样子。
想到这人,他起身提着一个人的肩膀,没好气的说道:“走,你不是小霸王么,怎么?怕了?”
被他提在手里的人正是白玉鸣,今个傍晚,白玉鸣跟着齐爷出城来到白沙渡下游一里地的小山头等着。
其实,那时候,白玉鸣心中还有点小兴奋,毕竟有齐爷这老家伙在,想必杨有福那小子死不了。
到时候,自己在这么蹦出去,弄不好,前面的不快不就一笔勾销了么。
可他想得很美,齐爷却给了他一个大大的巴掌。他只能傻坐在这儿,看着那些人来来去去,看着那些人生生死死,而他只是一个看客。
最重要的是,杨有福从头至尾也不曾露脸,他所有的盘算全都落了空。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听齐爷的唠叨,然后被他想一只死狗般推来摆去。
刚刚看过两女杀人,再看黑衣人杀兵,他其实很害怕。毕竟看着人如割麦子般倒下,闻着江风带来的血腥,那种身临其境的震撼是任何语言也无法描述的。
原本鼓起的勇气一下子消失的无影无踪,以至于到现在脚还是软的。
白玉鸣今日才知道自己是如此渺小,甚至不如那倒下的一颗麦子,更不用说那位少年郎了。
可究竟是过命的兄弟,他拼劲全身的力气站稳脚跟,牙关哆嗦着吼道:“我,我不走,那小子没来,即便是死,我也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