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头外头都放了长凳,理完发的,过来闲坐的老头们翘着二郎腿摇着蒲扇,说着有些年头的寡妇门前的故事。
理发师年纪虽高,手劲大,手头稳,话却不多。
把程禹请上椅子后调整好靠背,麻利的给他捆上油布。
老师傅的经验老到,没有弹性的布头一捆再用夹子一夹,松紧合适妥当。
然后他咧嘴笑着,露出一口补过的牙:“小伙子,咋个剃?”
“就剃个平头嘛。”
“要的。”
没有罗里吧嗦的拉家常,先是手动的大理发剪咔呲咔呲飞快的剪出轮廓。
而后细长的剪刀配合不断调整的两把细密不一的梳子,将任性突兀的那些棱角安排的明明白白。
不出十分钟,整齐却并不太适合程禹的平头便好。
管它的,帅能当饭吃?
老师傅依然不太言语,用毛巾大致拍掉了程禹头上脖子上的毛发。
然后油布围裙一撤:“小伙子,洗一下。”
木头钉的脸盆架拖过来,老师傅拿起一直小火煨着的水壶在搪瓷面盆里倒上些许,又舀了一瓢冷水。
他问都不问,只指了指一旁的板凳:“坐板凳上,把头伸过来,低一点。”
程禹当然是照做,乖乖的低着头看着盆里的牡丹。
老师傅拿起一块淮海硫磺皂在程禹头上滑溜了几圈,独有的香气让程禹挺沉醉的。
肥皂撮得泡泡满天飞,老师傅才开始给程禹冲洗。
“师傅,水是冷的。”
“大热天的,还要我给你开水烫头嗦?”
程禹不敢接话,听那语气,那开水可就随时可能浇下来。
洗头的体验并不算好,重新坐回椅子上,老师傅脚对着椅背踢了一脚,椅背便放到了四十五度角。
程禹没来得及去扶自己差点闪到的腰,没法子,冰冷的刀刃已经抵住了他的下颚。
折刀的刀片在程禹的脸颊上正反抹了两下,老师傅的动作却轻柔了起来。
刀刃划下毛发的声音沙沙作响,紧张中带点刺激,刺激中带点舒服,舒服到程禹的脚指头不由得一震。
刮刀将突出的汗毛胡须处理的差不多,师傅又换上一条坚韧的细线,细线被扯得紧绷,他两手灵活的搓着,让细线在程禹脸上每一处游走一遍。
这个过程结束,当程禹神清气爽正要长舒一口气时,师傅又拿出婴儿痱子粉,用粉饼在程禹的脖子上脸颊上扑满。
而后对折毛巾,迅速将痱子粉拍打干净。
“( ̄▽ ̄)σ”
“安逸吧?还有更安逸的!”
老师傅再踢了一脚椅背,椅背又降了约摸三十度。
他拿出一个布包,点燃一根蜡烛。
打开布包,是完整的铜制采耳工具,他将工具过火消毒,又扯出一团棉花卷起来。
再把一个装了不知名液体的瓶子打开,问道:“要不要敷个脸?”
此时程禹还能咋样,只能点头答应,默默享受。
师傅这次舍得了开水,取了一块毛巾,在滚烫的开水里头泡了一阵。
无情的铁手从开水里捞出毛巾,拧得九成干,将冒着热气的毛巾盖在了程禹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