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那时真的是一钞钟也呆不下去了,满脑子只想着尽快离开德国。”
方蕙当晚酒喝得有点多,董琴怕她有事,晚上就和她挤在了一张床上。
半夜董琴发觉睡在她身边的方蕙起身出了房间,她躺在床上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方蕙回到房间里来,就起身也走出了房间。
董琴在盥洗室和书房都没有找到方蕙,客厅的方向也没有灯光。
她走进客厅,借着从阳台的落地玻璃门透进来的月光,她发现方蕙就坐在角落里的那张宽大的单人沙发上。
董琴对着方蕙坐着的方向说:“我不开灯,我过来啰。”
她走到沙发边,方蕙向旁边挪了挪,董琴紧挨着方蕙也坐了进去。
方蕙把头轻轻靠在董琴的肩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过了许久,董琴才听到方蕙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他刚‘消失’那会儿,有一天也是半夜,我醒了就再也睡不着。
我拿出一张白纸,开始写,问题:除了他的名字,你还知道有关于他的其它的什么情况?答:不知道。
问题:他住在哪里?答:不知道。
问题:除了他自己,他有没有跟你提到过他的家人或是其他与他相熟的人?答:没有。
我盯着这几个否定的答案,知道自己没有必要再写下去了。
我对于他根本就是一无所知!
我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除了我自己脑海中留存的有关于他的影像,我竟连他是不是真实存在过都不敢确定了。
我一边质疑着自己,一边又忍不住想:难道那些和他一起共渡的时光都不是真实的;难道那些身体的碰触都是我自己虚构的;难道那些和他在一起的感受都是我自己幻想出来的;难道他落在我额前的那个温热的吻也只是我自己的臆想?
有段时间我甚至觉得自己就仿佛深陷在迷雾中,看不清方向,找不到出路,我觉得如果我不能确定他是否是一个真实存在过的人,我就真的会疯掉。”
“你已经亲自确认过了。”
“所以我现在觉得自己更可悲了。”
方蕙在黑暗中自嘲的苦笑了一下:“我终于意识到自己一直不过是在自欺欺人罢了。
我越来越弄不懂自己了,为什么对于与耿桢的那段短暂到几乎称不上恋情的过往如此的执着!
我和他见面的次数用十根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最亲密的接触也不过是他印在我额头上的那个吻而已。
这些过往且不说与那些轰轰烈烈的爱情比较起来是多么的微不足道,就是和我身边见过的最普通的恋情相比也实在算不上什么,更何况他应该早就已经忘了我。
可笑的是只有我还在独自缅怀过去,不肯忘却,也不肯向前看。
我知道我应该要忘记,可我就是忘不掉。
我的情绪曾经一度无法自控,那段日子里一切与耿桢有关的东西对于我来说都成了禁忌,绝对不能触碰。
那时的我不能走与他一同走过的路,不能吃与他一同吃过的食物,不能做与他一同做过的事情,所有一切与他相关的痕迹只要能抹去的都被我强行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