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千林沉默了许久，随后点了点头。

贺晨雪靠近唐千林，质问“被你杀死的人是谁？”

唐千林摇头“不知。”

贺晨雪又问“是男是女？”

唐千林道“男人。”

贺晨雪喝斥道“撒谎！除非店主老板妻子不在屋内，否则他是不会让男人进他们的居室的。”

唐千林的脸色变得特别难看，他只得道“是，是个孩子。”

贺晨雪的手都在颤抖“这次你该不会说那是个妖怪了吧？”

唐千林摇头，不断的摇头，浑身都在颤抖，他眼前又浮现出了他杀死孩子的画面，他将眼睛死死地闭上，似乎想要把眼珠子都抠出来，然后从那里将自己的灵魂拽出来清洗干净。

贺晨雪压制住自己的怒火“你杀了一个孩子，一个人类孩子，无辜的孩子，然后呢？你怎么做的？”

唐千林深吸一口气“我将孩子的尸体带出城外掩埋了。”

贺晨雪又问“埋在何处？”

“忘了，”唐千林摇头道，“我不想记得，但我不得不那么做，我不得不那么做，我只能那么做，因为……”

贺晨雪恨恨道“因为那是郡守大人的命令，因为你必须服从命令，因为如此，所以你灭绝人性，连个孩子都不放过！”

唐千林深呼吸着，既不回答，也不做任何反应。

贺晨雪很想现在就杀了他，或者让士兵逮捕他，可是她做不到，因为那是她父亲的命令，此事要是被百姓知道，那么父亲的名声完了不说，郡司府也会成为众矢之的，朝廷一旦追究下来，一百多年的贺家也会彻底完蛋。

贺晨雪定了定神，又问“我父亲为何会知道这里有沙妖？”

唐千林摇头“我不知道，郡守大人没告诉过我。”

贺晨雪抬眼看着他“那你总知道，我父亲为什么要找你来做这件事吧？你虽然是嵍捕中很厉害的角色，却不是我父亲的心腹，凭什么？而且，这种事，我父亲明明可以交给暗门将军胡顺唐，为什么却偏偏找了你？”

唐千林只是道“我不知道，这要问郡守大人了。”

贺晨雪怒道“你明知道我父亲已死，你是故意的对吧？”

唐千林微微摇头“大人，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大人要抓我也好，杀我也罢……”话没说完，唐千林便闭上双眼。

贺晨雪却没有动手，只是道“从现在开始，你听命于我，我可以保你。”

唐千林道“大人捏着我的把柄，想做什么？”

贺晨雪却说了一句让唐千林吃惊的话“不，是我们互相捏着对方的把柄，我们除了合作查清楚真相之外，别无他法，贺家要是倒了，你也完了，你所做的事情若是曝光，贺家也会完蛋。”

是的，这件事必须保密，两人都同乘一艘船，谁出了事，船都会翻。

城东集市，尉迟然毫不费劲就找到了王天亮，因为这里谁都认识王小吏。这里原本是普通贫民所居住的地方，王天亮因为有些文墨，在刑狱寺里谋了一个小吏的工作之后，就得意洋洋，在此处耀武扬威，所以，这里的百姓私下都叫他王小吏，算是讽刺。

尉迟然找到王天亮后，发现和印象中那个王天亮区别很大，这个王天亮完全是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虽然被革职，但还是那副目中无人的样子。王天亮上下打量着尉迟然问“我就是王天亮，找我什么事？”

尉迟然拿出自己的名牒，递过去“詹大人让我来找你。”

“啊？”王天亮听到詹大人三个字，态度马上变了，“是让我官复原职吗？！”他将官复原职四个字说得很大声，似乎是想让周围的人听见。

尉迟然不想扫了他的面子“我初来此处，詹大人说你可以帮得上忙。”

王天亮仔细看着名牒上的挂名捕头四个字，又看着祖籍京城，现居京城，问“您是京城来的？”

尉迟然不否认“对，我是京城来的。”

王天亮仿佛意识到了什么“那您在京城是做什么的？”

尉迟然冷冷回应“你没必要知道，帮我就好，不会亏待你。”

王天亮似乎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不，是可以让他升天的仙藤，他立即招呼尉迟然进屋“大人里面请，大人您慢点。”

尉迟然见王天亮这副模样，恨不得吐他一口，但还是忍住了，他跟随王天亮进了屋，因为他需要从王天亮口中得知铁狱郡的情况。

谁知道这王天亮，为了显摆，竟然在门口将所有在这里摆摊的都轰走，说他家有大事要办，是官差的事情，无关人等速速离开，随后又赶紧去周围的饭店弄了酒菜，当然，这些都是赊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