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束水溪悄悄溜走之后,并没有回家,反倒是一路向南,去了城南的积雪巷。
积雪巷是前朝是划建的,年久失修,古旧狭小,算得上是阖临城最落魄的地带。
而在这狭窄的巷子的最里面,还有一间比其他居所更破败不堪了陋室。
那陋室的木门已经残破,门前落了几片黛色的碎瓦,正是屋顶上缺的那些,白色的墙上有许多小孩子的手印和用炭块弄上的涂鸦。
门前挂着一串青铜风铃,风铃尾端用朱红麻线栓着一块蒙了灰尘的木牌,木牌上有绿漆写的“天上居”三字,飞白体,字迹洒脱漂亮,与这简陋的门口倒是有些格格不入。
这般屋舍在临城这等繁华的国都也当的起残破不堪四个字,可却依然敢用“天上居”这样的名字,想来那店主若不是个混不知事的草包,就是个身怀绝技的大家。
不过我既然肯来自然是因为这家店里的饭菜烧的好吃了!
我轻车熟路的推开门,小店虽小,可门窗却开的很大,装潢很简陋,但一推门便是浓浓的菜香和酒香的店里找好了靠窗的位置坐了下去。
天上居里人很少,没有伙计,只有一个跛脚的老店主。黢黑的脸上满是皱纹,肩上搭着一方洁白的帕子。
天上居的客人更少,除我之外,其实也没有其他什么人了。
老店主眼睛眯成一条缝看着我,我知他年老眼力不好,所以赶紧开口说,“林伯,是我,遥儿啊!”
“哦,哦,原来是遥小姐啊,又来老汉这里吃东西了吗?”
我连声应道,“对啊,劳烦林伯了!”
“不妨事,不妨事,老汉去给你做好吃的去。”
听说林伯曾是征战沙场的卫兵,后来负伤退役了,便回到自己的老家,在这种人迹罕至的地方开起了食铺。
我觉得林伯将铺子开在这里生意好不好先不说,先是这环境就够凄苦的了,所以曾在城里繁华些的地方给林伯租过铺面希望他能过去。
但林伯似乎是认准了积雪巷,谁劝都不好使,非要留在这里。
不过所幸林伯不在意这些,再加上每岁领的抚恤金,日子过得倒也滋润。
林伯手艺很好,又跟着同袍们学了很久的厨艺,各地菜色都很拿手,但我最喜欢的却还是他做的一品古董锅。
过了不一会儿,林伯便把底座烧的通红的青铜尊摆了上来。我那夹子拨弄着尊下炭火,火光隐映下,一个广袖青衫的男子出现在我眼前。他来的无声无息,连那扇古旧的门和门前的风铃都未曾惊动。
我瞧见他青绿色衣角,不抬头也知道他是哪位,“今日你可晚了一个刻钟。”我说
他走到我面前拨弄着我湿漉漉的头发,而后笑着说,“遥儿这是和哪位公子打架打到水里去了?”
我往后撤了撤脑袋,顺手将他停在我额前的手握住垫在下巴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他。
突然发现头发和湿衣服都在他那三两下拨弄下烘干了。
“怎么初尘公子是怕我受凉吗?你不晓得今日和我在河里戏耍的那位公子是何等气质出尘,能与那般风华的人物游戏半晌,即便病上三五日也是值得的。”
“哦?”初尘顺手勾起我的下巴,眼神在我身上随意的游走,歪着头说,“那我歹想个法子让那人消失,再不让你见到。”
我与初尘玩笑了一会儿,林伯便端这菜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