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涛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

他没有想到会在这种地方看到王枫，自从这个女人当初从公司跳出去要单干，他就和这女人分道扬镳，之前他是知道克劳斯先生的公司和其他工作室有过商谈，不过却没有想到有这么巧。

不过他很快就得意起来，因为克劳斯先生最终选择了自己。

直到现在，一切奇想公司的“老人”还在私下里说他是借着王枫的名头起来的，这一点让他很是恼火，他不否认自己进入这个行业的时候受到这个女人的照顾，可是他难道不努力吗，难道不会去学习吗，难道就不能成长吗，为什么这个女人走了之后自己还能掌控一个组，这些蠢货的脑子里就没有一点独立思考的能力吗？

想到这里，林涛变得轻松起来，他觉得今天的时候可以变成一个流传在办公室里的故事，一个关于男人经过自己的努力与奋斗，最终在生意场上遇到自己曾经的女朋友，然后在对方不可思议的目光下，拿下单子的经典故事。

那些说自己舔领导屁股的员工该特么地闭嘴了。

林涛推了推眼镜，坐下来，开口笑道：“真巧啊，王枫，原来之前是你们在和克劳斯先生接洽，看样子计划进行得很不顺利？”

“克劳斯先生，现在我非常怀疑你的决定，我不否认奇想公司有做好一个游戏的能力，虽然他们一直觉得那样是浪费成本，可是那些能做好一个游戏的组，绝对不包括这个男人领导的小组。”

林涛的脸色变了变，他没想到王枫这么不给自己面子。

“王枫，你够了，我们的事情不用搬到这里来，如果不是看中我们的能力，我现在又怎么会在这里？”

听到这话，王枫转过头，脸上露出一丝讥诮：“一个没有自己的想法，没有自己的创意，只是被动地复制流行的元素，复制他人的作品，我不否认这个世界上有这种简易的成功，但是克劳斯先生要的是一个风靡全球，在所有玩家心中构筑起一个奇妙世界的游戏，这一点你能做到？”

林涛的脸色变得很阴沉，他张张嘴，刚想要反驳，却看见王枫脸上讥诮更浓：“你打算怎么做这个游戏，做一个低成本手游？集换式卡牌游戏？请几名著名作家，哦，不，都不用花这份钱，洛夫克拉夫特去世超过五十年，其余作家整理出来的克苏鲁相关作品现在早就是公开版权，一个故事一个章节，相关人物放进卡池？要不要再来个章鱼娘克苏鲁，黑皮娘奈亚子？那一定很赚钱。”

林涛脸色一变，忍不住说道：“这就是现在的市场！”

“我知道，我没说你做的不对，你这么急做什么，可是你的这个计划是克劳斯先生想要的东西吗？”

王枫有些意兴阑珊，从林涛的反应她已经确定对方拿出来的计划是什么东西，从单纯的产品的角度来说，这确实是一个好计划，可是如果克劳斯先生要的是这么一种东西，她也不会持续和克劳斯先生讨论两个月。

不过正是因为这样，王枫才感到奇怪，为什么克劳斯先生会改变态度？

她不由得向克劳斯先生望过去，却发现这位外国绅士微微皱起眉头，注意到她的视线，对她微微一笑，然后敲了敲桌子，打断林涛准备的反驳。

“林涛先生，昨天我让你把你们的企划拿过来，你就准备给我看这么一个东西吗？”

虽然仍旧是很礼貌的用词，可是谁都能听出他的不满：“我应该有说过，我希望做出一个原教旨主义的作品，能让人切身感受到克苏鲁里那种未知的恐怖，体会到那种理智游走在丧失边缘的疯癫，仿佛那个虚幻的世界恍若真实，然后你给我的答案就是——”

他停下敲着桌子的手指，露出一个十分标准的笑容，整齐而洁白的牙齿要出两个字正腔圆的炎国字眼。

“——娘化？”

林涛心里莫名一寒，脑海中似乎看见什么东西的影子，一时都忘了怎么编织语言来应付克劳斯的不满，下意识就说道：“如果，如果你不满意的话，我们还可以谈，这是昨天您找上我们之后的初步方案，还可以改，还可以改……”他甚至疯狂地要起头，一丝口水都甩上耳垂，看上去宛如失了智。

一个彻头彻尾的普通人。

克劳斯心里有些恼怒，更多的却是好笑，自己竟然会被一个普通人给骗了一时，虽然无伤大雅，可是却终归算是一个耻辱。

他摆放在大腿上的手在谁也看不见的地方弯起几个古怪的指节，目光死死地锁住林涛，一道黑色的雾气拉长成一条线，犹如一条阴冷的蛇从地上爬向林涛的身体，钻进他的皮肤，消失不见。

然后他便转过头，抱歉地冲王枫笑了笑：“事情是这样的，关于我们最终会选择奇想公司，主要是因为一幅画。”

一幅画？

艾林微微一怔，随后看向林涛，微微皱起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