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皇城,垂拱殿
一缕晨光顺着窗缝落下,垂拱殿的地板被照的金碧辉煌,吱呀一声门响,一道斜长的影子从门外映入殿中。
皇帝赵煦缓缓向龙椅走去,他的步子很轻,脸上也充斥着掩盖不住的疲惫。
赵煦刚刚从小皇子的翠微殿来,虽然那里有十几名侍女精心照料着,但是赵煦仍然觉得不放心,他要亲眼瞧瞧自己那心爱的孩子,以免婢女们粗心出了差池。
小皇子也不知怎么了,啼哭了整整一夜,于是赵煦也跟着在翠微殿坐了一宿。直到小皇子哭累了睡着,赵煦才长出了一口气,拖着疲惫的身体来到麟德殿处理公务,虽然天庆节五日不朝,但是从二府积压了数日的奏章扔需要处理,身为皇帝,这是他必须要做的事情。
他一坐下来,便看见了御案上数十道奏章中最顶上的那一封,“汴京灾民书。”
赵煦皱起了眉头,两日前他便下旨让枢密院制使杨安韬去处理汴京灾民的事了,现在不用想也知道,这一定是杨安韬上的奏章了。
赵煦打开奏章,没看几眼便是满脸的不悦,内容不出意料,杨安韬果然在说灾民众多,无力赈灾,向朝廷讨要钱粮了。
赵煦心里跟明镜似的,近年来西北大战,耗费无数,两月后要给辽国的岁贡尚未凑齐,况且宫宴要不了几天也要开始了,现在哪里还有余钱养活那么多张嘴呢。
国库没钱,户部也没钱,可是赵煦知道朝廷重臣们一个个家财万贯,富埒陶白。让杨安韬自行赈灾,也是想让他为大宋国分忧解难,但可恶的是这个杨安韬只赈了两天灾,就嚷嚷着家里已一穷二白,请求朝廷去接济,皇帝愤愤的拿起桌上朱批,想要驳回此奏。
可刚抬起笔,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皇帝抬眼一看,正是皇后的贴身女婢绯怜来了,他登时一惊。
绯怜非但要照顾皇后起居,还肩负着照顾龙子的使命,若不是有事,她绝不会贸然前来,“难道说小皇子又啼哭了?”
绯怜一靠近,马上就跪在地上,“不好了皇上,小皇子他又大哭了!”
赵煦面色大变,将奏章扔到御案上,扑腾站了起来,“他不是刚睡下吗?怎么会又哭了?”话刚落,人已经闪出了垂拱殿,
绯怜紧紧的跟在后边小跑着,心中七上下的,他如今不过才二年华,让她照顾皇后的起居尚可,哪里懂得去照料一个两个月大的婴儿呢。她曾经去后宫向年长的乳娘请教,可那些乳娘心中置气,竟然没有一个人愿意教她,她原本不敢接这差事,但是皇帝也不知中了什么邪,执意要她负责照顾小皇子。
为了不出差池,两个月来她殚精竭虑,身子都瘦了一圈,可是每天还是有操不完的琐碎心,这不,小皇子刚睡下,却突然又啼哭起来,皇帝临行时下过旨,若是皇子有异,马上去垂拱殿唤他,她便急匆匆跑了通知皇帝。
赵煦走在半路上,虽然心里清楚自己去了多半也没什么用,但是心里的那根弦被撩起,垂拱殿怎么也待不下去了。
他匆匆来到翠微殿,只见幼子面目潮红,啼哭不止,一个女婢正哄着,可没什么用。
“他是不是饿了!”赵煦脱口而出。
那个女婢也稀里糊涂搞不清状况,“可能是吧,陛下,您快拿个主意吧?”
赵煦焦躁起来,往常皇城幼子出生,都需要交给乳母去喂养,但是一想起那几张老脸,赵煦不假思索的驳回了这个念头,“快,去把皇后请来。”
“是!”身后的绯怜应了一声,又匆匆向皇后居住的琼华殿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