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荣笑着说道:“只要陛下没意见,大魏又有什么地方是徐将军不够资格去的?陛下以为然否?”
元祐此时也来到台前,比朱荣突出半个身位,脸上亦是露出欣赏的笑容,颔首道:“朕对大将军之言,完全认可。”
朱荣转过头,板起脸朝朱兆呵斥道:“无知小子,居然敢冲撞军中前辈,还不快向徐将军请罪?”
朱兆乃浑人也,一向只对朱荣奉若神明,闻言直接跪倒,准备磕头赔罪。
徐虎却将之一把扶住,摇头道:“过了,过了,徐某可承受不起。朱将军实则尽忠职守,精神可嘉。当然,萧凡也有爵位在身,虽然品级不高,总在贵胄行列,登台献宝尚不算辱没朝廷颜面。还请朱将军行个方便吧!”
言毕,徐虎一马当先,稳步拾阶而上。独孤如愿朝萧凡点了点头,二者紧随其后,一同登上九层高台。
朱兆缓缓起身,重新走回最初站立之处,但瞥向萧凡等人的目光中,分明包含了一丝狠戾之意。
随着徐虎开始登台,元镛也逐渐恢复了平静,默默退回自己的座椅,神情之中,若有所思。
胡太后怀中小皇帝已然醒了过来,发出微弱的啼哭声。太后难得恢复慈母模样,专心致志地逗弄着元昭,仿佛对周围发生的一切都不以为意。
元祐与身旁的朱荣一边等候徐虎,一边谈笑风生,君臣二人看上去相处得十分融洽。台下宗室百官目睹此景,不由交头接耳起来。特别是一路行来之时,曾经与“萧凡”说过话的那些官员,皆不由感叹这小子藏得实在够深,居然身怀大魏重宝而泰然自若,经此之后,飞黄腾达,毫无疑问也。
而在队伍的某个角落中,冷厉眼神看向台阶上越来越接近绝顶的三人,嘴角浮现出一丝残忍的笑意。
河阴城三十里外,川流不息的河水边上,突然出现一道身影,头戴茅草斗笠,身披粗布麻衣,随后盘膝坐于一块青石之上,开始垂钓河中之鱼。
邙山北麓,登高望远,满目郁郁葱葱,令人心旷神怡。松树下,一名老者,微微佝偻着身躯,手持柴刀,挎着背篓,专心致志地砍着柴火。
脚步声踩在松枝落叶之上,沙沙作响,不多时,一名奇装异服,腰别长刀之人,出现在老者十丈之外。
老者似乎充耳不闻,依然砍着自己的柴火。那人却行了一个大礼,随后用怪异的腔调笑着说道:“晚辈张本,见过叶大师。”
微微抬头瞥了一眼,老者摇头道:“易水幽冥还真是喜欢凑热闹,邪影、星龙出来兴风作浪,现在又多了一个张本。哦,其实你不应该叫张本,因为你的真名是张本大和;你也不是中原人士,因为你来自倭国。难道那几个老怪物派你出来时,忘了告诉你,老林我最不喜欢的,就是倭国之人吗?莫非你是特意前来送死的?”
张本大和嘿嘿笑道:“张本自知入不了叶大师法眼,只不过两国交战不斩来使,晚辈此来,就是带带路,顺便给叶大师提个醒,还请大师手下留情。”
老者放下柴刀,掏出一条麻绳,开始捆柴火,口中饶有兴致地问道:“带路?提醒?说来听听。”
张本大和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语气之中满满得意之情:“您的一位老朋友,我特意引路来见您了。至于提醒之事,就是告知您一声,他的刀,绝对比当年更加犀利,更加霸道绝伦。”
话音甫落,张本大和脖颈上,突然多出了一道淡淡血痕,随即额头、鼻梁、下巴等亦如此,双臂双膝更迸出血花。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方才还生龙活虎的倭国武士张本大和,瞬间变成了一堆烂泥般的肉块,而林间原本宁静祥和的氛围,也被一股浓烈的血腥气所笼罩,仿若地狱降临一般。
老者站起身来,苦笑道:“多年不见,你还是这般视人命如草芥吗?”
回应他的,是一柄无鞘之刀,刀身不染鲜血,骏马犹自张狂,正如持刀之人,浑身上下,透射出所有气质,唯有一字——
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