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掌柜暗喜这位瘟神并不那么可恶，于是微笑装傻：“小人不知。”

“啪”周隐直起身，忽的拿起桌上的马牌撸子重重的砸在桌子上。

孙掌柜一惊，连忙站起身，躬身等着这位瘟神发飙。瘟神还没发飙，一旁的巡捕们好像得到了什么讯号，纷纷拉响枪栓。

前厅的伙计们惊慌失色，跪的跪，瘫的瘫。

孙掌柜倒也镇定：“大人，您能不能明示，小人愚昧。”

周隐沉默了片刻：“放心，今天大爷不烧你铺子，就是想和……”

“小人姓孙。”孙掌柜连忙回答道。

“孙……就是想和孙掌柜要个说法。”

“请大人明示。”孙掌柜继续装傻。

周隐伸出小拇指挠了挠背后的痒痒：“不知道掌柜的认不认识杨探长。”

“认识。”

“那你知道了？”

“您说杨探长小人就知道了。”孙掌柜恭敬回道。

“那你知道怎么办了？”

孙掌柜没回话，伸手向背后一招。

柜台后的伙计忙从柜台里拿出一把枪，小跑过来，放在桌上。

周隐低眉一瞧，是杨三的枪。

“然后呢？”周隐不动声色。

孙掌柜恭敬的从怀中掏出一袋银元，恭敬的放在桌上。

周隐不顾身份的，吃相难看的，迫不及待的打开钱袋，仔细数了数。

“孙掌柜，可以啊！早就准备好了，识相识相，快坐快坐。”

“小人不敢。”

周隐开心的端起茶碗喝茶，这一趟来的值。

见半天没动静，孙掌柜稍稍抬起头，看着周隐，周隐也看着孙掌柜。

“没了？”周隐大声问道。

孙掌柜忙又躬下身，惊慌失色：“大人嫌少？”

周隐哈哈大笑：“没有没有，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不贪，我这份是够了，可我那位杨三兄弟的呢？”

终于问到正题上了，孙掌柜躬着身，皱眉思索。

长时间的沉默，孙掌柜仿佛下定了决心，咬着牙向身后的小五使了个眼色。

小五忙从柜台上拿出账本打开，捧在周隐面前。

周隐一瞧：“哟，这家伙欠了这么多银子。”周隐抬头看着孙掌柜诚挚的问道，“你说，我要是把这些账全都划了你会不会生气。”

孙掌柜第二次抬头看向周隐：“小人不敢生气，只是想问您一句，您确定吗？”

周隐眉头一皱：“哟，你什么口气，质问我吗？我还不信了。”

说着，周隐撕下杨三少爷欠下的500大洋欠条，对半撕得粉碎，扔在地上。

孙掌柜低眉顺目，丝毫不看粉碎的欠条，好像这撕得不是欠条，而是白纸。

周隐见孙掌柜没反应，一挥手，示意巡捕兄弟们放下枪。

“我之前听杨三说话，以为孙掌柜是凶神恶煞，今日一见也不过如此，害的我白准备了这么大阵势，兄弟们，收队！”周隐大笑，站起身，拿起钱袋，得意的抛了抛。

孙掌柜依旧躬身，问道：“您这么做，就不想知道这是谁的产业吗？”

“怎么，你这是吓唬我？”周隐面色一冷。

“我告诉你，我管他是谁的产业，大爷我在哪办案，那就是我的地盘！走了！记得把茶叶送到我办公室！”

抛下这句话，周隐头都没回的上车，扬长而去。

汽车发动机声渐渐远去，瘟神走了。

孙掌柜这才松了口气，稍稍直起僵硬的腰，疼的龇牙咧嘴，站的久了竟然僵住了。孙掌柜只得原地转动脖子，侧头向大厅喊道。

“小五，快去请洋河的正骨师傅来，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