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舍仪悲吼，震动整座天乙山，岩块被震落，落在地面，发出如惊雷一般的声音，隆隆作响。

无尽的哀与伤在舍仪心中，万年时光匆匆而逝，英雄迟暮，红颜凋零，佳人音颜犹在，舍魂而救己，怎么能不心碎，如何不神伤？

悲吼声传出了天乙山外，惊动了燧明圣地的所有人，如海水倒灌九重天，无尽的哀恸，满目的凄伤。

石林早已变成一片废墟，舍仪独立场中，血肉随着岁月流逝早已干枯，干瘪的眼角却有晶莹泪水滴落，他怔怔地看着两人驻留万年的石林，一动不动。

舍仪仿佛石化了一般，没有任何的声息，没有任何的动作，就那样站立在那里。

万年来的朝朝夕夕，一幕幕相见时的场景，都恍若发生在昨日。

“万年前他能够舍身度我，今日我亦能够舍魂许他再活一世。”

尹仪的话语似乎还在耳边环绕，有悲伤，但更多的是坚决。舍仪心中悲痛，却无泪可流，他闭上眼睛，神识扩散开来，想要在虚空之中感应到尹仪的残魄。

可是，尹仪已经神魂俱灭，化作光华融入了他的神魂，使他神魂再生，能够复生过来。

舍仪沉默、神伤，往昔的一切历历在目，耳畔喃喃的轻语，佳人温情的面庞......逝去的音容笑貌犹在眼前，往昔的心有灵犀至今未散。

“尹仪......”舍仪喃喃自语，声音悲怆。

姜成被震伤的伤势早已恢复，舍仪在悲吼时有所控制，没有让姜成在那一瞬间被抹杀，但也让姜成受伤不轻。他走到舍仪身旁，轻呼道：“前辈......”

舍仪沉默着，没有回应，心有无尽的哀伤，眼睁睁地看着红颜知己为了救自己而自舍神魂，消散在身旁，他心中的悲痛难以言表。

“啊......”

舍仪再次悲吼，声动天地，整座天乙山都在不停摇晃着，让山外燧明圣地的人心中一惊。

“若是无你，我又怎能独活。”他的心中有怒意，有悔意，有恨意，但更多的是悲恸。

“仙路渺茫无踪，我早已决定此生与你作伴，万年岁月悠悠而过，便是在这天乙落幕，有你伴在身旁，我便心满意足，可你为何又要让我独活一世。”舍仪哽咽，自语道：“不想你孤独，我这才消耗神魂之力，苏醒过来与你作伴，却不想换得如此结果......”

“我恨啊！恨这天地，恨这大道......”舍仪的身体颤抖了起来，无尽悲恸化成了冲天恨意，在这一刻，天乙山冰冷了起来，如一阵肃杀的秋风扫过。

山外的燧明圣地众人皆是惊疑不定地看着天乙山，不解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有弟子前去请长老们过来，可是那些长老亦是不知。

姜成站立在舍仪不远处，默默无声，静静地观看着他，心里却是忍不住叹息，他想起了冬寒，当初走出汉王墓，冬寒身中诅咒，却是在临死之际独自远行，在昆仑山最后一见，却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前辈......”姜成轻呼。

舍仪没有回应，仍是自语道：“你想要我好好活下去，那我便好好活下去......“

“你许愿来世与我同行，那我便踏破轮回，去寻来你的来生！”舍仪的声音越来越大，气势越来越盛，在这一刻，无尽的天地灵气疯狂向这里涌来，铺天盖地，将他淹没了。

舍仪闭上了双眼，站直身躯，整个人慢慢腾空，吸纳来自于四面八方的天地灵气。

他的气势越发强盛了，干枯的躯体逐渐润泽起来，肌体迅速恢复了活力，血肉不断膨胀，发丝狂舞，全身上下所有的污垢全都消失，就连身上那件极为朴素的麻袍都有了一丝灵动。

像是时光倒流一般，舍仪的容貌在这一刻也恢复到了一万年前，丰神如玉，英姿勃发，没有一丝迟暮老态。

很快，天地间的灵气平静了下来，舍仪骤然睁开双眼，两道如剑芒般的目光射出，让人不敢直视。

“前辈，你完全复苏了......”姜成轻呼一声，仰望着空中的舍仪。

舍仪眼眸深邃，剑眉入鬓，于虚空踏步，向姜成走来，如一尊无上神灵行走在人世间，他看着姜成，平静地说道：“你算是尹仪的半个弟子，如今她已不在，你便是我的弟子，你可愿意？”

姜成一愣，很快就反应过来了，道：“能够拜入前辈门下，我自然愿意。”他顿了顿，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能开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