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几位还是入座吧。”施无弃张罗着。
于是形成了有些奇怪的局面:梧惠和施无弃、莺月君坐在一边,仿佛她也属于蚀光的一员;九方泽、莫惟明坐在对面,倒像正经客人;一旁的单人沙发则坐了极月君,就好像她是裁判一样,尽管她什么都不会说。
“梧小姐一定记着,我试图去往深梦的事吧?”
莺月君问她的时候,她的脑内立刻浮现了那天发生的场景。她人偶的身躯如何扭曲、挣扎,那可怖的场景仍历历在目。
“虽不完全成功,但也算有了些眉目。经过初步尝试,我们成功让意识下沉到深梦。虞小姐落在梦里的,是她的受魄。我们取了代表受魄的器官的血……之中原理,不在此赘述。这次尝试让我们得到一些经验——过程是可以优化的。比如,点燃迷寐香,能让梦的引渡更加自然;漂浮的状态,也有利于……”
“你们看到什么?”九方泽打断了她,“不好意思,你说的这些事,我不懂,也没有太大兴趣。我只想知道,你和医生是不是真的见到大小姐?她留下了什么信息吗?”
莺月君和施无弃对视了一眼。
“我来说吧。”施无弃接过话茬,“希望您做好心理准备。虞小姐的处境,比我们现世之人能够设想得更为糟糕。负面的与未知的,无时无刻不令她饱受折磨。这就是实际情况,我们不能对您有所隐瞒。既然您与我做了交易,我需要对您保持诚实。”
九方泽点了点头。他的速度很慢,让梧惠感到一种沉重。反观莫惟明,他的重点则放在了“交易”上。
“你们……哦,我只是有点好奇。如果不方便说,我不会过问。”
施无弃还有些顾虑。他看向九方泽,后者则十分坦然。
“没什么。虞家只是虚有其表,不再有什么真正有价值的东西。就像蓝珀,只剩一个空壳,还残破不堪。但和法器不同,它比虞家更值钱些。上次他们来府上时,我们做了交易。当然,是在送出去一段路后。”
施无弃补充道:“在虞府,没有任何事能瞒过老夫人的眼睛。”
梧惠和莫惟明同时陷入沉默。他们的眼神有一瞬的交错,没有坚持太久。只一刹那也够了,够他们感慨九方泽的执着。
也许他是世上唯一一个真正在意她的人了。
“不必担心,莫医生。”九方泽说,“我与天权卿的交易,和与你的不同,不影响你。先说正事吧。关于那天深梦里发生的事,莺月君还记得多少?”
“虽然内容混杂,但我们还是努力提炼出了一些有效的信息。深梦中的虞小姐,收到了一份邀请函。一份……以现在的她绝无能力回应的邀请。”
梧惠倒吸一口冷气。
她的反常引起了莫惟明的注意,但他没有当场追问。莺月君大致讲述了信的内容,与梧惠在叶月君处听说的大差不差。只是她巧妙地避开了受邀人的姓名,不知是准备私下告知九方泽,还是不打算说。
最后,莺月君想要去拜访那处人造灵脉。她需要对内部稍加改动。九方泽同意了。
彼时已入夜。两人离开后,余下四个人无言相望。正当坐不住的梧惠准备离时,莫惟明也站起了身。然而,施无弃却拦住了他们。
“有些事,我觉得有必要告知你们。”
说罢,他往香炉中撒了一把纯净的白色粉末。
火光在炉内闪烁,烟雾徐徐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