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乡勇顿时丢下武器,抱头躺地,额头上一道血痕清晰可见,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在地上反复翻滚。
我不禁扶额叹气,不过,这场面确实很有意思。
纳夏人笑得更厉害了,说着许多嘲讽瓦剌汀人的话。
有两个乡勇见此情景便想借机溜走。
然而他们从纳夏人的骏马身边跑过时,纳夏人也并未理会。
“跑吧,继续跑吧。”一个戴着狼皮帽的引强士笑道。
他们跑了没多远,空中便有两道优美的弧线划过,发出流镝矢尖锐的嘶鸣。
这之后,黑暗中传来两声闷响。
他们死了,箭矢射穿了他们的脖子。
看得出来,这些纳夏人只是在玩弄着猎物而已,就像狼群在狩猎羊羔时那样。
呵呵……这些草原人放着好好的人不做就喜欢当狗当鸟。
脱马失团练也看出这些骑者的意图,却又无可奈何。
他十分气恼地瞪了我一眼,好像这一切都是我害的一样。
我摇了摇头,叹口气,上天就好像故意给我下绊子一样,一切不可能发生之事都发生在了我身上。
那个领头的纳夏马军注意到了我的存在,他纵马来到我身前。
“你……好像是南方人。”他在用半生不熟,听起来极为憋屈的东地雅言定义我的身份。
“南方人?”那些纳夏人一齐看向了我,就如同看着珍禽异兽一样,用纳夏方言叽叽喳喳地说着,“南方人怎么会在这个地方?”
我没理他们,自顾自的坐在火前,仿佛他们并未存在一样。
“放肆!”那名纳夏马军毫不掩饰自己的怒火,一扬马鞭向我狠狠抽来。
啪!
马鞭却抽到了他自己的脸上。纳夏人不知道发生了发什么事,他又愤怒地挥了几鞭子,然而无论如何,不是打在自己身上,就是打中了身旁的同伴。
“他妈的怎么回事?!”
这回纳夏马军的怒火已经彻底转变成了杀意!
他挥刀出鞘,拔出一把月牙形的利刃,战马前蹄一扬,他看准了我的脑袋,居高临下,挥出一道银光!
然而这弯刀却硬生生停在了半空,无论如何也无法深入。
纳夏人满头大汗,几乎要把嘴唇都咬裂。
他感觉自己在同伴面前颜面尽失,终于忍不住用那奇怪的部落方言喊道:“杀光他们,一个不留!”
刹那间,众人手中的火炬熄灭了,天愈发黑暗。
四周回响着战马的嘶鸣,以及刀剑碰撞的脆响和纳夏人的叫骂声。
……
天亮了。
天光穿过远山。
尚还活着的七名瓦剌汀乡勇晕倒在地上,他们旁边残存着篝火的余烬。
纳夏马军还有两个活着的,他们坐在地上面面相觑,他们不解,火焰熄灭后,当无尽的黑暗笼罩时,究竟是什么东西迷住了他们的眼睛。
那个南方人呢?
倒地的同伴有被自己人砍死的,也有自己将内脏挖出来的,还有……
他们同时打了一个寒颤,相互对视一眼,似乎想到了什么,喉咙里冒出了几个奇怪的咕哝声,他们的眼中布满血丝,顿时不约而同地向森林的更深处疯狂跑去。
看他们的样子,似乎只能跑回大帐寻找族中的萨满,为他们向长生天祈福了。
……
路很漫长,我长叹一口气,看来要连夜赶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