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况道:“以大欺小的便宜都占了,何必装模作样,再来谦让先手?”
他心想,多纠缠两句终归是好的,总之免不了要与他两人交手。能动动嘴,省下力气逃跑,那也不错。
“好吧,那你要怎的?”
众人见尤况低头假作思索了好半晌,似有难言之隐。说要动手,却一点也不痛快,各自都有些不耐烦。
邓伯英道:“你有什么话,照实了说,再要耽搁,恐怕就是想张嘴也不能啦!”
“就这样吧!”尤况转头对赵大说道,“光阴不能倒转,这年龄上的亏,便不与你计较,我吃了!但你身材高大,体格强壮,不能再不让我。”
赵大笑道:“好小子,你自己长不高大,还要怪我理亏!也罢,有什么法子,尽管说出来听听。倘若是要我砍手砍脚这样的蠢事,趁早还是免开尊口。其他的嘛,嘿嘿,那就悉随你便!横竖你今日插翅难飞,也教你瞧瞧我的真本事!”
这最后一句“瞧瞧我的真本事”,虽是面朝尤况,却是要说给邓伯英来听。
尤况道:“既然这位大叔如此爽快,我也不能不讲情面。手上的亏我也吃了,任由你比我长吧。只要你跪下来跟我打,让一让腿上的好处,这便公平得很啦!”
还以为他是要骑马相斗,或是提取兵刃,以弥补自己身上的不足。没想到这小子不求共荣,但求俱损,是个“身穷不盼自能富,只愿他人共苦悲”的家伙。
赵大道:“自古道‘男儿膝下有黄金’,你小子真个是不识好歹!”
“既然如此,那就出手吧。不过……便宜都让你占了,再打不过我,可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吧!”尤况也心知自己如此刁难,赵大必然不肯。耍嘴皮子磨时间而已,也并非真斗不过他。
瞅了一眼邓伯英冷漠的表情,赵大只恨自己话说太满。无论站着打、跪着打,都是自己理亏。也不信自己收拾不了尤况,何必要答应他跪着打,来为自己战败,保留最后的借口。
把双手紧握,指节中发出“咯咯”骨头摩擦声响。出一拳,直闷尤况的面门。便欲捶他一个鼻血泗流,牙齿横飞。
尤况见机甚早,静待他拳风触鼻,便往后一倒。待赵大收拳曲肘,自又从地面弹射而起。侧身往里一让,两手握拳变换来路,正是穆其全自创的“绝技”。
邓伯英微眯双眼,只觉此拳路此为熟悉,只是一时也想不出。他与其父邓协,也算是湘阴县的武术世家,虽然名头不及郊外的卜家庄响亮,但手底下的功夫却不含糊。自来见过的高人,都是寡言少语,心高气傲。不见一个似尤况这样,牙尖嘴利,一股无赖的气息。
甚至他要求赵大与他跪着打时,邓伯英更是笃定此人没多大本事。之所以冷眼旁观,便是要看看赵大如何化解窘境,是否可以重用。
一开始尤况飞身躲开自己的暗器,这一手虽然不差,但邓府之中,不少学徒既能有此身手。便对他的本事,不放在眼里。待他出了这一拳,倒也似模似样,心里又暗暗觉得有几分看头。
尤况多在用身形躲闪,偶尔出招也不击中赵大的要害。浑如戏耍一般,既不战胜他,也不教他脱手。就这样不上不下,与赵大干耗着。
在邓伯英看来,却非是如此。只以为尤况知道自己不是赵大的对手,故而借用轻功逃躲。从他每次出手,都是不轻不重,打在无关紧要的部位,就可见一斑。心道:“这小子没什么能耐!就是有几分小聪明,难缠一些而已。”
赵大见尤况不肯与自己硬碰,也道他人小力弱,不是自己对手。他越是不敢,自己越要引他对攻。连连透露好几个破绽,均都暗藏后手。
尤况不比三年前一窍不通,卜璋稍露破绽,自己便出掌直击。这三年承蒙卜璋讲述了许多实战技巧,更兼穆其全专好这些武学之中的虚实之道,所创“奇拳”之中的虚招就如尤况骗人的谎话一般,五花八门层出不穷。自便是天底下第一大骗子,如何能不知晓赵大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