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韬光养晦谈不,那些大人物做的事,他虽是掺和了,也不过是在后面,只要杨先生没事儿,就牵连不到咱们张家...老爷啊...只是如今是有些心死了...”张柳氏默默地看向后院的方向,“世之事最难过,莫过于心死,他现在啊...不是一个迷茫二字可以形容的了...”
“以前一有事就找杨先生,现在呢?”
“杨先生如今才是真正的韬光养晦...现在这时候,谁见谁都不合适...南阳那边,听说一直都有人盯着他呢...”
“也是...毕竟马云卿和杨先生一文一武,都是光复南阳的功臣,摔了枪杆子,也怕笔杆子节外生枝啊...”张堂昌默默地抿了一下嘴,“罢了,还想着我哥心气不顺,来跟他逗逗闷子,听嫂子这么一说,我也插不话了...”
张堂昌要走,却忽然想起来要说的事儿还没说呢!
“嫂子,今儿我撞见刘文琪了...”
“刘文琪?谢宝胜那个文吏?”
“对,就是后来跟我们一块劫狱救杨鹤汀的那个...他如今跟了白朗...”
“他来找你做什么?”
“打听钱老板的事,一听说钱老板走了,瞧着也是跟我哥似的,没魂了!嗨!说跑偏了!”张堂昌一拍大腿,“我来说的是啊,那个刘文琪说,最迟下个月,白朗就要从陕西那边杀回河南,不去北面,还来咱南阳!”
张柳氏顿时手一哆嗦,去年那次土匪围城的惨状还历历在目,怎么就又要来了?
“这个白朗...官军就没法子么?”
“那群官兵有个屁用,如今的军制,怕是赶超当年的绿营兵了,吃喝嫖赌抽是个好样的,一打仗个比个怂!”
“那...刘文琪说这个是做什么?”
“我也就在寻思呢!若只是单纯路过,我总觉刘文琪不是这样的性子,虽说他这两年过的并不是咱们猜想的那样逍遥快活,但也不是个嘴跑车的料,他能把这话告诉我,就说明那个白朗,真有打咱赊旗镇的想法!”
“啥?打赊旗镇?”
“嗯!刘文琪说,先前白朗要打赊旗镇,让他给劝住了。这说的怕不就是去年那次了,其实我当初也就诧异一点,那白朗明明已经打赢了官军,却没有趁势来打赊旗镇,而是北去退回山里,我还以为是老天爷眷顾哩!原来还有这么个内情!”
张柳氏脸色还有苍白,看了看张堂昌,“白朗人多,真要杀回来了,咱们怎么办?”
“说的是啊!所以我越想越不对劲,就来找我哥商量来的,结果说跑偏了!”张堂昌也是苦笑了一下,“白朗人多,别说打赊旗镇了,就是打南阳城,只怕也能把梅花寨啃出俩窟窿来,去年秋破唐县,就用了一晚时间,天没亮人家就劫掠完回山里了,南阳的兵,指靠不!”
张柳氏毕竟是个妇人,在这事儿就没了主意,只能眼巴巴地瞧着张堂昌,“什么事儿都比不得这个关紧,你赶紧去找老爷商量商量,万一真打进来了,咱们张家可就全完了...”
“什么全完了?”屋外忽然传来一阵低沉的声音,张堂昌和张柳氏吓了一跳,连忙回头去看,原来是张堂文撩着袍拿着花锄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