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野来了劲,“是啊,你都不知道,那里的中考卷子都是按照厚度发的,做作业也是一晚上做几厘米的练习题,甚者,上课连转头都是要被扣纪律分的!”
“你能受得了?”
“不知道,我现在觉得还挺新鲜的,想试试。”
“听着可不像你能适应的。”
“你可太瞧不起我了。”
说完,两人哈哈一笑,是啊,谁不知道谁呢?可谁又知道谁呢?
“年味越来越淡了,大家怎么都不感兴趣了呢?”华灯初上,跟流沙云比起似是冷清寂寥,来往的人行色匆匆,不知为哪般心碎。
小慈回答:“最开始,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要庆祝。”
白天的码头是有鸣笛声的,晚上听和看的感官全被屏蔽,只能感受到码头下波涛的暗涌。
听着海浪声,小慈说出了盘亘在心里的话。
“这些年发生了很多事情,我有一些话想跟你说,你能不能背对着我听?你看着我,我说不出来。”
天野点点头,走到大石头的另一边去。
“天野,我们都长大了。我们不得不在岁月中学会平衡接受和排斥,平衡任性和责任,因为我爸爸的事情,我觉得我比起同龄人更早地面对了现实。我知道了死,我知道了自我意识,我感受到了被孤立的疼痛是等同于直接在心口来上一拳那样的难受,我知道了死亡是一种摆脱的途径,但我也知道了如何选择另一条途径,哪怕它会难上千倍,痛苦万倍,但那是值得的。”
小慈设想过她说这些话的场景,但没有去构思此时应有的情绪,就这么自然而然地通过热泪盈眶而流露出来,她没想到自己说这番没有条理的话的时候会哭。
“我在试着接受,接受所有,试着改变,改变自己对别人的看法,改变自己对别人不冷不热的态度,我想成为更好的自己,想成为一个更善待别人的人。”
天野听得出她发自内心的努力,小慈面对着大海,天野自己面对着人潮。
“我之所以有这样的想法,是因为你,天野。因为你的理解,你的包容,你的无私,你的善良,我把所有美好的词放在你的身上,都不足为过,你是我见过最幸福的人,与此同时也是最好的。”
小慈说着说着,一双手蒙住了她的眼睛,天野的声音传来:“嘘,你听。”
听什么?小慈并不知道,但她停下了言语,静静地聆听。
她最开始听到的是海浪的声音、人群的嘈杂、车辆的滚轮,渐渐又听到风声,最后她听到了两人的呼吸声、血管的脉动和心跳。
忽视了周遭,原来自己在某一瞬间是静止的,似是永恒的,永远不会改变的。
“遵从着内心去活吧。”天野在她的耳边轻声说。
两人临走的时候,是天野开的口,天已经很晚了,再磨蹭下去会赶不上末班地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