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快要成功了,基里曼已经越过了石堆,接近了密林的边缘,他瞥眼看到了躲在里面的尤蒙,光头佬想起这个年轻人和他的哥哥是一个臭名昭著的强盗组合,虽然抢劫的第纳尔不多,但他们每次抢劫完后,都会砍碎受害者的肉体,以证明他们砍肉帮的名号。
抓住这个家伙或者他的哥哥能让禅达人高兴好一阵子,让基里曼的大名更加响彻禅达和瓦叶森林,然而不是今天,今天不合适,以后有机会可要给这群混蛋点颜色瞧瞧!还有克罗诺斯!!
基里曼心里嘀咕,压抑着喉头涌上来的鲜血,拖着受伤的身躯跑动着,充满希望地跑进密林,正当他以为自己可以脱离危险时,上百个罗多克人从他眼前跑过,武器和盔甲丢在一边,身上都是灰尘和树叶,形象简直比基里曼还要糟糕。
“怎么回事?你们在干什么?停下,停下。”基里曼喘着粗气,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下四散奔跑,甚少有过败仗的极限战士战团如今像惊慌失措的山鼠那样逃窜,作为战团的团长,基里曼无法理解地瞪大双眼,表情愕然而又痛苦。
一个抓着木矛的年轻罗多克人从一颗树上跳了下来,回头看追着自己的獒犬正撕咬另一个倒霉的同胞,赶紧逃跑越过基里曼的身边。
光头团长定睛一看,顿时怒火攻心,他愤怒地一把抓向年轻男子,可惜由于伤势行动较慢,被眼疾手快的男人躲了过去,“克罗诺斯!!!你把我们的战团引向失败,该死的懦夫!”
愤怒之下啐出几口血沫,基里曼趔趄走着想要狠狠揍一顿该死的军士长,他刚走几步就摔在地上,克罗诺斯惊慌失措地看着光头团长摔倒在他面前,看着这个整天骄傲自满欺负自己的基里曼在地上缓慢地爬起,惊恐害怕的眼神逐渐带上怒意,他攥紧手中的长矛,盯着基里曼的后背。
“如果不是你的愚蠢,我们会沦落到这个地步?战团的失败全都是你这个光头佬的错!”
“你?!你这个混蛋!”
艰难地站起,基里曼心中一片狂怒,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军士长敢于对自己怒吼,敢于挑战自己的权威。他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个害部队失败、没有拯救自己的克罗诺斯,基里曼恨不得用嘴生啖军士长的血肉,让他在痛苦中被自己活生生地吃掉!
“我要把你的肛门挖出来!塞进你的鼻腔里!”基里曼摇摇晃晃地走着,步伐不稳,虽然体态上显得没有太多的威胁性,但他那语气,那神情,以及那双瞪起的眼睛,无一不表现着基里曼·罗保特的滔天怒火。
看着光头的怒容,克罗诺斯突然感觉气温骤起,周围是一片火海,他被森林的旺盛焰火中重重包围,而眼前这个高大的光头男子,正是火焰肆虐的森林化身。
就那么一瞬间,克罗诺斯回想起伊美尔村的经过,在那片神秘森林里,被上百个野人包围着,火焰在熊熊燃烧,痛苦在不断嘶嚎,而传说中的森林之主潘德站在他的面前,就那么站着,那双绿色荧光的眼睛直视着自己,克罗诺斯当时觉得自己的灵魂已经被他抓住,随意地拿捏在手中。
潘德缓缓地降下他的预言。
“啊啊啊啊啊啊!!!”
周围罗多克人的喊叫声将克罗诺斯拉回现实,他惊诧地看着眼前艰难站着的基里曼,而自己的手上密闭着汗水。
“克罗诺斯你这个狗东西,我要把你这条狗打成肉饼!”基里曼一起一伏地骂着,他现在的状态不足以支持他长时间大声怒骂。
看着团长的落魄样子,克罗诺斯心中涌起一股愤怒邪恶的想法,他左顾右盼,发现四周没有人留意他,周围的罗多克人都躲避着追杀,石堆中的强盗正一个接着一个蹿出来。
很好,也许该做个了结了。
极限战士战团的团长位置该传给我了,基里曼你就在地狱里无能地咆哮吧!
克罗诺斯心里默念,越想越激动,他盯着基里曼的光头,看着团长恶心丑陋的脸,下定决心地举起手中的木矛,矛头的尖端直指基里曼的脑门。
“呀呀!去死吧!赏金猎人!”
钩肉帮首领彼得·尤蒙从石堆中跳出,一眼就瞧见赏金战团的团长基里曼正站在自己的不远处,他当机立断地抓住这个机会,抬起大刀扑向基里曼和克罗诺斯。
大刀和木矛碰撞在一起,相互间抵住,尤蒙诧异木矛的坚韧性,而克罗诺斯则惊讶于尤蒙的突然出现,正是尤蒙的插入,致使军士长的木矛没有插入基里曼的脑门,现在这幅场面,从外界看,倒像是克罗诺斯正积极保护着被强盗袭击的团长。
“滚狗东西!”基里曼突然暴起,一把推开了尤蒙,他无视身体上的伤势,在求生欲望的作用下,奋力逃离战场,虽然心有不甘,但生存的理性终究战胜基里曼光头里的胜负心。
极限战士战团的团长就这么推开正战斗着的两人,狼狈不堪地跟着逃跑的罗多克长矛手们逃走,而军士长被推开后愕然地看着基里曼离开,便也立即跟了上去。
尤蒙就这么被抛在原地,正当他有些疑惑地从地上站起,身后传来弗林特等人的喊叫声。
弗林特和比利以及海象帮已经冲上岸了,一个冲锋解决完岸边的战斗,发现赏金猎人们正往后逃窜,原本唾手可得的基里曼也跟着钻进密林,弗林特连忙大声地催促:“斯格逊!用你的毒箭射他!别让基里曼逃了!”
他急切地朝前奔跑,却一脚踩进一滩软泥,脚底被什么粘连着,弗林特低头一看,发现是安格尔断裂的头颅,自己正一脚踏进尸体的脑浆里,他嫌恶地快速抬脚,一脚踢在安格尔的尸体上。
安格尔原本不稳固的尸体被弗林特猛烈一踢,被砸扁的半个头颅顿时飞到一边。
甩开尸体后,弗林特指挥比利带着海象帮追逐逃兵,然后跳进石堆里,岸边的石堆里,毒蝎帮和钩肉帮的强盗们都已经离开追逐极限战士们了,唯有斯格逊还留在里面,咳嗽着捣鼓毒药。
“你的毒箭呢?快拿来,基里曼快跑了。”
“那也得等一下咳咳,我的恰特都快用完了,可没有什么毒箭让你射,咳咳咳!”斯格逊骂骂咧咧地拿出一瓶青瓦色的药液,拿起一把弓箭,将药液沾在箭头上,然后拿出一块黑布罩着弓箭,“我们毒蝎帮特有改进过的恰特箭都快用完了咳咳,弗林特,这些可不是一般的倒刺箭咳咳咳。你的这场‘完美’的伏击战可消耗我不少第纳尔!咳!”
“你感谢我,你可以给我磕头,不需要说些客气话!”弗林特哪管斯格逊用的是什么弓箭,他一把抓起被黑布包裹着的弓箭,拿出背上的木弓,便快速跳出石堆,朝密林总跑去。
在弗林特的身后,斯格逊气急败坏地从石堆中钻出,“弗林特你这个混蛋!咳咳要等药液干了才能用!被阳光照到效果要大打折扣咳!!”
不用担心,长脸朋友,弗林特在心里默想。
我只需要它的气味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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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里曼蹿进密林,他用手搀扶着树干和树枝,尽力地朝前奔跑。
罗保特·基里曼,苏诺的自由游击战士,骄傲自豪的杰尔喀拉人,勇斗野人的伊美尔勇士,横穿乌克斯豪尔-德赫瑞姆大平原的商队护卫,禅达最大的赏金战团的团长,无数次战斗的胜利者,如今在瓦叶森林中落魄地逃跑,身后是无数想要致自己于死地的追兵。
悲从中来,如苦涩的青橄榄溶解在癌变的牙龈,一个拿着木制武器的身影闪进眼眶,继而重新回忆起克罗诺斯的所作所为,基里曼咬紧牙关,颜色深沉的脓血流出乌紫色的嘴唇,他慢慢地由悲转怒,怒意蔓延,延伸至愈来愈旺盛的焰火,火势熊熊燃烧,烧过全身上下的每一处血管和每一片皮肤。
他终于忍无可忍,脑海里把现在发生的一切全都怪罪在军士长身上,“是的,是的,是的!”基里曼咬牙切齿,眼眶里迸射出愤怒的火花,“克罗诺斯!你这个猪生养的狗东西!大逆不道的叛徒!”
“你眼看我和同胞们深陷库林河内,却躲在树林里看戏!叛徒!杂碎!狗货!”
身边跑过数个惊慌喊叫着的罗多克长矛手,其中一个跌倒在地上,随后跑来一头硕大的獒犬按在他的身上,一口撕开他的食道。
罗多克人痛苦地喊叫,接着他的食道便被扯开到一边,獒犬拖着长长的气管追逐着其他逃兵,倒地伤者的喊叫声也渐渐减小变成呜咽和抽搐。
基里曼冷冷地从尸体旁边走过,口中喃喃自语,“我们被伏击,被追杀,被俘虏,这全都要赖你,克罗诺斯,你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胆小鬼!我回去一定要好好让你尝尝苦头,把拳头塞进你的嘴巴,撑爆你的口腔!”
咻!一支箭头沾着绿色液体的弓箭划空而来,精准地射入基里曼没有防护的左臂。
“啊啊啊啊!!!”基里曼痛苦地喊叫,差点摔在地上,他鼓足力气地站着朝左手望去,一支倒刺箭穿透进手臂,破开不大不小的伤口,箭钩挂在皮肉上,箭头上沾着奇怪的青瓦色浆液。
之后,那青瓦色浆液渗进伤口内,基里曼瞪大双眼地看到,伤口皮肤底下的血管颜色迅速加深,原本青红色的血管渐变成深绿色的条纹,并且突起在皮肤表面上,紧紧压缩着周围正常的皮肉,犹如吸食血液精华的细长水蛭。
“这是什么啊!!毒蝎帮的麻痹毒箭?啊!啊!怎么这么快起效果!”震惊间,基里曼感觉自己的左臂激起一股疼痛,似乎有带电流的冰霜蔓延在手臂之内,他的左臂倏忽间开始麻痹颤抖,接着便变得僵硬笨拙,就像树木的枝干一般。
基里曼他根本控制不了手臂的异状,有一小会儿他感觉自己的左臂不是活生生的血肉,而是死气沉沉的干枯树枝,害怕之下,他咬牙用力拔出箭头。
“啊啊啊!!!”基里曼今天下午不知第几次惨叫了,他现在丝毫不认为今天是他的幸运日,“血怎么不流出来?!!”
被拔出箭头的左臂徒留下干瘪的伤口,上面的血肉腐烂成青瓦色的混合物,除了一开始箭头射入时有血液溅出,现在伤口处只有很少量的血珠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