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拜访的是陈相公又不是知县大人。
就递个话有这么难。
黑瘦老妪边上直直看着他。
提着礼物的罗周氏二木头也是汗流浃背,却一句话也不敢在府门前说。
李攀脸色变换了阵。
尼玛。
他示意罗周氏把礼物放进车厢里。
二木头问道。
“回村里了诶。”
今日事情没办成,白跑一趟,修马车还赔了五两银子,她心情有些沮丧。
“不回。”
李攀脸上火辣辣。
这打脸太狠了。
他上前道:
“我是赵将军的女婿,去叫你家相公开中门出来迎。”
黑瘦老妪谔然。
另两名门房也愣愣看着他。
“快去。”
李攀有些恼羞成怒。
他抛过去冰种玉佩和金簪。
老妪惶恐接住。
她进了朱漆大门。
一步作三步下了台石阶,沿着青石板甬道~佝偻背影消失在了假山后面。
荷池亭子内。
稚嫩的高高少年男子抚琴。
他葱白的十指拨弄,一串错落有致的琴音弹出。
清瘦~夏日薄衫的陈相公听着。
传话的小侍男脚步匆匆进了四角峭沿的小亭子。
陈相公眉头一皱。
他摆手制下。
弹琴的高高少年私毫没受脚步声影响~专注弹完了手中曲子。
他意犹未尽。
“‘寄情’有进步了,比名家大家弹的不输多少。”
陈相公点解道。
“差远了。”
高高少年叹息道。
“陈相公。”
进亭子传话的小侍男急了,小声打断他接下来的话“门外有贵客,持着赵侯府女婿的信物再次拜见,贵人请相公开中门迎接”
稚嫩的抚琴少年惊讶听着。
“信物在哪。”
陈相公劈头盖脸问道“方才为什么不禀。”
“信物在门房的陈婆婆手上,她正侯在亭子外。”
小侍男有些委屈说着。
“叫那个老东西进来。”
陈相公脸上布满寒霜。
小侍男福了身匆匆离开。
“误我误我。”
陈相公脸色差的吓人。
对夫人的亲戚门房~新仇旧怨一并记起。
“小表叔。”
高高少年起身相劝道“待会捡些好话说不就是了。”
捂嘴笑嘻嘻道。
“他还能吃了你不成。”
“你家下人也太欠缺调教了。”
他说的一身轻松。
陈相公却是海豹般向天啸叫“今年就替你张罗一门亲事,有亲家婆婆管着你这张利嘴。”
高高少年连忙求饶。
老妪匆匆进来。
她递上了金簪和玉佩。
垂手作站在了一旁。
她知道今日闯祸了,还是不要触陈相公的眉头好。
高高少年声音止住,好奇打量着小表叔手里的玉佩和金簪。
玉佩上刻有两个蝇头小字。
赵府。
那端重的凤团金簪细簪上也铭刻有三个蝇头小字。
赵里阳。
打量完两人心里有数了。
来的是赵将军府一房的侧室,大房还是小房的侧室难说。
不过。
现如此怠慢贵客却是让人诟病。
陈相公吩咐下人准备洒扫。
备点心瓜果茶水。
开后中门迎客。
十分钟后。
府朱漆大门内趸拥着出来一行人,居中长袖男子陈相公,旁高高少年,两侧迎接的下人。
“今早府里的喜鹊就开始叫,原来今日有贵客登门。”
“贵客不敢当。”
“恶客上门才对。”
李攀满面笑容道。
之前被怠慢的不愉快早抛在脑后了般。
“请贵客府进府叙话用茶。”
陈相公手袖起落非常热情。
烈日炎炎。
李攀也不想站在府门外说话。
陈相公在前,李攀落后一个步子,进了朱漆大门,下几阶石阶,沿着长长青石板甬道,一行人说说笑笑。
陪着的罗周氏不敢多看旁的奇花异草~神情小心翼翼。
二木头留在门房处喝茶水。
干道待客厅内。
分宾主落下。
用过茶水点心。
窖藏的冰饮凉瓜果。
陈相公李攀开始闲聊。
半个时辰后。
陈相公旁敲侧击确认了李攀的身份。
赵将军二女儿赵静的侧室。
李攀也没想藏着掖着。
他上门礼求于人。
“勋贵的日子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陈相公打开话匣子。
“代代相传的爵位到如今,有的世族爵位都传没了。”
“岑溪的方家世代烈侯,传到现在变成普通桑葚人家了。”
“诡城的潘家三代烈侯,第四代的潘凤以科举入朝廷做官,一朝得中探花,家道如今反越发兴旺了。”
“上京的旧国女府也多有不如诡城的潘家,听人来信说,国女府都变卖祖宗田产店铺过日子了。”
李攀仔细听着。
这些瑛朝勋贵间的事情他不甚了解。
他原来待的赵府侯爵位还在,赵英廷封的一品威烈将军。
位高权重。
掌管着浔阳城一支五万人十二个营的兵马。
他还去看过演武。
二流三流武将充任军中,士兵也精通合击军阵。
配的装备考究精良。
待陈相公说完。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陈相公想着旧勋贵的日薄西山。
李攀暗暗叹息。
原赵府就是个粗大腿。
他挥了挥手。
摒退所有下人。
这才道:“前日我嫂嫂在衙门被人冤枉,收了监,今日请陈相公帮疏通一下。”
“……这。”
“我一个大门不迈的人,衙门里的案件我插不上手。”
陈相公面有难色。